(7)好缘分很深的人,相互就是一种情感的依赖和生命的支撑

作者: 不断长牙齿的大猫 | 来源:发表于2023-06-13 15:44 被阅读0次

    走资派“摘帽”之后,爸爸被派到好几个地方短暂工作过,后来到一个县当了卫生局长。妈妈重回她的岗位,继续做农村工作,照样常年下乡。上小学的我,一直随着相对稳定在机关工作的爸爸,多地辗转读书。

    爸爸在卫生局工作的县委大院,院前院后,许多棵高大的缅桂(白兰)花树,枝头藏着小小花朵,不耀眼却香气动人。矮的,是茉莉花墙,齐腰高,把花园和砖砌的人行道,分隔成规矩的大小方块,花开时节,只见花不见叶。整个夏天,空气里,依次被缅桂花和茉莉花的浓香占领,香得奢侈霸道。

    爸爸工作很忙,会议也很多,但他把大抱的医学书借回来,一本本认真读。我问他为什么读这么多的大部头?他告诉我说:“我总不能外行去领导内行!”

    当时物质仍然十分匮乏,那时的生活习惯又不吃早餐。但是,为了我的成长需要,爸爸再忙,都会每天早起,用煤油炉为我煮一小碗阳春面:酱油、猪油、几叶绿菜、加小勺辣椒油,拌上面条。中餐和晚餐,就到食堂里吃。晚上饿了,就让我冲杯姑姑从老家寄来的奶粉喝下。

    爸爸不时下乡,会为我买些鸡蛋回来。“云南十八怪”里,所谓“鸡蛋用草串着卖”的地方,这里就是。有时遇到机会,爸爸会为我屯点军用罐头:红烧猪肉、红烧牛肉、带鱼或墨鱼,有了这些肉啦鱼啦,爸爸就能为我的早餐变出“大肉面”或“海鲜面”。

    因为当地地处热带,所以,街上都是天蒙蒙亮赶集,一出太阳街上就基本没人了。学校里也是天刚亮七点上学,十点放学;下午四点上学,六点放学。逢到天气暴热,就不用上学。

    那是我人生里,神仙一样的童年。

    放学回来,热了,冲个凉,和小伙伴一起,捧一茶缸冰棍,到乒乓球室里,打开大电扇,边吹凉风、边吃冰棍、边写作业。累了,就在乒乓球桌上铺个大凉席,几个人躺着聊天。

    爸爸对我的学习一直很放心,当然,偶尔也会抽查我的功课,并找来大量的书让我读,要求我每天都写读书笔记,这是让我最受益的一件事。

    前院进大门两旁,荔枝树成排,荔枝的品种极好,又大又香又甜。

    后院还有大片的酸角树,我们一群孩子,从吃花、吃嫩酸角、吃到成熟的老酸角。

    有了那么多树,我们都变成了孙猴子。

    后园子有大大的鱼塘,食堂不时会吃魚。靠围墙的鱼塘边上,长着高大的五年生和三年生芒果树,硕果累累。胆大的几个男孩儿带着我们,把船划进鱼塘,用长长的竹竿,打下芒果,尽情分享。

    后来,爸爸他们卫生局,搬到了一个独立的三进层大院里。前院后院还是种满了荔枝和酸角,也有芒果和芭蕉;中间院里,两排房子相对,分别用来办公和住家;后园依旧有鱼塘,不同的是:鱼塘四周都是鲜花,鱼塘旁直到围墙,有一块大大的草地。围墙边有一道小门,打开门,可以走到大江边。

    我们学校也有两个大大的鱼塘,养了草鱼,同学们的劳动课就是割青草喂鱼,鱼长大了就分给老师和学生们。记得第一次我分到八条很大的鱼,看着犯难,就到老师办公室给爸爸打电话,爸爸叫上炊事班的师傅提了回去,全体聚餐。

    有同学要送我鸽子。我问爸爸:“我可不可以养鸽子?”没想到爸爸兴奋地回答我:“可以养啊!养了鸽子,我们就有肉吃了!”

    爸爸请了两位同事一起,为我钉了三个鸽子房,做好了架子,固定在围墙上。我去同学家,分了三对鸽子回来。鸽子是浅绛红色的,当地人叫红米汤鸽,菜鸽,但眼神灵动可爱。从此,我多了六只玩伴——羽毛还没长全的小鸽子。

    我每天早上喂它们吃麦子、豌豆或包谷,放它们到园子里去玩,晚上又喂一次,收回鸽屋里。鸽子很快就都会飞了,有时在后园里飞一会儿,在围墙上站一会儿,也会飞出去,多半时间在草地和鱼塘边觅食。

    谁料想,我的鸽子里,有一只是“拐鸽”——会“拐”别的鸽子!过了一久,就拐回满园子的鸽子,赶也赶不走,养也养不下,喂也喂不了这么多。于是,爸爸和工作人员全体出动,在一个夜里,用一张渔网,把几乎所有拐来的鸽子“一网打尽”。第二天单位里如同过年,炊事班的师傅们手巧,做了一天的全鸽宴!

    我后来也养过鸽子,但只敢养温顺美丽的观赏鸽——“英国皇家白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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