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有家陆记胭脂铺,生意较之同行,素来异常火热。
追溯根源,倒并非因为其采撷的玫瑰瓣更新鲜,亦非因为其纱滤的花汁更馨香,只因受众多为年轻女性,而她们又恰恰倾慕着俊逸如画的陆篱,陆记胭脂铺的当家。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唐玄宗千里运荔枝,如今为博美男一笑,纵掷千金且如何。
偏偏陆篱毫不领情,每日照样悠哉悠哉地收账查账,却对几乎快踏破门槛的娇俏女客们,连睫毛都懒得抬。
“掌柜的,咱们铺里天天来那么多唇红齿白的漂亮小姑娘,环肥燕瘦、花枝招展的,你确定,就从没动过心?”
柜台旁,尧晤边苦大仇深地拿着鸡毛掸扫灰,边贱兮兮地问。
胭脂铺整日财源滚滚,虽然很好,但顺理成章地,他就没啥闲暇潇洒了,是以,繁忙之际,只能靠调侃掌柜为乐。
“没。”
陆篱彼时正忙着理账本,听闻小伙计盈满八卦气息的问题,剑眉略蹙,瞬间就答了。
孰料,尧晤却是个不死心的主。拎只鸡毛掸站了半晌,神色竟倏地有些僵,犹豫再三,方略带怜悯道:
“掌柜的,你该不会……那方面不行吧?”
寥寥数字,同情探究之意,昭然若揭。
陆篱气得脑壳生疼,揉了揉颞顬,当即手起本落,愤恨地砸了过去。
“嗷——”
“掌柜的,我错了!”
认怂地捂着左脸,尧晤龇牙咧嘴地道歉完,登时乖巧地继续擦桌抹凳。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陆篱满意地瞧了瞧被迫殷勤的小伙计,心情蓦然就愉悦了起来。
“小晤子,好好看店,我去街上逛逛。”
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
喧嚣嘈杂中,随意乱晃的陆篱堪堪停住脚步,莫名便想起《金刚经》里的这句佛语。
缘何?因他路经木偶铺时,溘然瞥见了一道惊鸿侧影,淡紫纱裙,袅袅婷婷。
困得迷迷糊糊的尧晤很尽责,即使撑着下颌,也依旧蜷在店门前守职地吆喝:
“陆记胭脂铺,胭脂优质,水粉优质,各位瞅一瞅,看一看!”
“小晤子,别睡了,有事求你。”
被自家掌柜温柔地拍醒时,尧晤其实十分懵。
听到掌柜第二句话时,他委实愈加懵:
“帮我去打听打听木偶铺的掌柜,呃,是个穿着浅紫纱裙、眉眼弯弯、很漂亮的姑娘。”
一袭话朦朦胧胧地听毕,尧晤旋即兴奋地窜了出去:
哇,掌柜终于情窦初开了!
知晓木偶铺掌柜名为林陌,且尚待字闺中后,陆篱欣喜地宛如总角幼童般。
从此,忸怩害羞地出门,满面荡漾地回来,慢慢成了他的常态。
两家掌柜即将联姻的消息,委实震惊了城东居民。
可惊愕没多久,人们便纷纷赞道:“陆掌柜清风明月,林掌柜沉鱼落雁,皆乃脱俗之姿,极配,极配。”
成婚当日,烟花漫天。
尧晤竭力地阻完熙熙攘攘的女客,方匆忙饮了口喜酒,脾胃火辣辣间,眉梢里满是欣慰:“今日我家掌柜大喜,诸位甭客气,不醉不归!”
洞房内,陆篱纠结了良久,才颤巍巍地挑起林陌的红盖头。
美眸潋滟,盈盈一笑,恰如初遇。
他看得发痴,耳畔却逐渐响起轻笑:“夫君这般盯着,是欲吃了我吗?”
“咳咳……”
陆篱窘迫的慌张模样,活像只偷腥被逮的小猫,林陌心一软,顿时舍不得再逗他:
“夫君坐下歇会吧,站着忒累。”
被拉至榻沿时,滴酒未沾的陆篱却醉了,原来能娶到倾心的姑娘,如此地令人欢喜。
记忆犹新,那日隔帘遥望,她正全神贯注地制作木偶,精致的容颜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仅一眼,他便彻彻底底地沦陷了。
之后百般缠磨,念念不忘,终究一步一步引起她的注意,获取她的芳心。
“陌儿,得空时,给我也刻只木偶吧,以你为原型。”
床幔飞舞,粉颊微赧间,林陌轻轻地颔了颔首。
春赏繁花,夏夜捕萤,秋数红枫,冬雪烹茶,往后的日日夜夜,惟愿执汝之手,与汝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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