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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七月终于在潮湿和阴雨中结束了。初春在时而阳光时而雨的交替中来到了马尔堡峡湾。
Jimmy身着深蓝色的运动衫,沿着九维湾整洁的水泥小路,朝着山坡上奔跑着,汗水渐渐地打湿了他的额发和脊背,他的呼吸也变得越发的沉重了起来。
他在通往山坡的小道旁站定,张开口释放着沉重的呼吸。他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变得很虚弱,那剧烈的运动后所产生出来的,炽热的气流在肺部流动着,灼烧着他的胸膛,疲惫的感觉迅速地覆盖了他的全身。
回到九维湾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这场大病让他失去了原有的健壮身体,长达一个多月的卧床,更使得他那原本结实的肌肉变得松弛无力。
尽管早在患病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经过了病痛的身体所产生出来的,这样的结果是必然的,尽管万克强鼓励他说,只要每天坚持不谢地锻炼,并且逐步增加运动的负荷量,有一天他会恢复那失去的身体体能的。
“有一天……到底是哪一天?”
Jimmy泄气地想着,一股惭愧的情绪如黑色的烟雾扩散在他的胸中,令他在无形中又增加了些许的紧迫感。
站直了身体,他在通往山坡上的小路上慢跑了起来。
八月初早春清晨的海风,夹杂着一股特殊的腥咸味吹到他的面孔上,潮湿的寒意在瞬间麻木了他的脸颊。
这场大病几乎让他忘记了自己是一名医生,尽管万克强对他建议过的治疗方案和病愈的康复方法都是他所熟知的,可是在面对自己的身体时候,他却体会到了与从前他所面对过的其他患者时的不同。
在这样的康复过程中他奇怪地发现,尽管他头脑里的医学知识在冷静而又清醒地告诉他自己身体复原的可能性与未来的状况,可是他却发现,在面对被病毒摧残过的,自己虚弱的体质时,悲伤,绝望与不自信所带来的对未来的茫然感,仍然会去控制他的大脑和思维,让他在起伏不定的情绪中沉浮和挣扎着。
万克强几乎在每天下班后,都会开上一个小时的车,来到海湾里看望他,并且对他的身体状况做出简单的会诊。有时与他同来的,还有他的助手Oily。
自从他病倒以后,他的工作基本上是被Oily给接手管理着的,但是几乎每一次来到九维湾,Oily都会掏出手机,将记载在手机中的,在工作中所遇到的疑难病症和举棋不定的处理方案告诉给他,征求着他的意见。
Jimmy的嘴角走过了一丝微笑,他对自己目前的这种患者和医生混淆起来的身份感到滑稽和无奈着。
他知道在他所就职的医院中,有许多的人都在盼望着他尽快的康复,并且回到工作岗位上去,他也清楚地知道强壮的身体素质,对一位每天都有可能长时间地站立在手术台前作着手术的外科医生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啊。
这样的想法让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朝着山坡上的墓地跑去……
朝阳渐渐地从海平面上升起。Jimmy抬起头看了看初春的蓝天;几片洁白的云朵慢慢略过了他的头顶,飘向了海面。
“看来老天今天会给我们一个晴天吧?家里的烘干机坏掉了,阴晴不定的天气让洗过的衣物无法晾干……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路蔓那忙碌着晾晒和收取衣物的身影;他忽然想起,也许今天应该与路蔓一起驱车去一趟布伦海姆城,把新的烘干机给买回来……
一想起路蔓,他的身体便像是通上了一股暖流,脚下的步子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路蔓是在他出院以后,随着他一起搬回到了九维湾的。
他记得在路蔓的车停泊在那一所父母的大房子前的那一刹那,明明跳下了车,张开了双臂奔跑着扑进了他的怀中的那个早晨,路蔓站立在车旁,沐浴在冲破了阴云的朝阳中,安静而又感动地望着他们的情景。
出院的那个早晨,他并没有在医院里遇到路蔓;他早早起身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驱车回到海湾。
尽管在一天前,万克强曾经邀请他到楼下的咖啡餐厅里共进了晚餐。两个男人坐在餐桌旁,望着窗外在早春的黄昏里盛开的 Kowhai花(科槐,一种新西兰的地产树,如下图),以及树上快乐地吸食着花蕊中蜜汁的Tui鸟,沉默着发了一会儿的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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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同学,我今晚叫你来吃饭是想庆祝你的康复;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我想跟你谈谈……”
万克强低垂下了眼帘,用手中的小勺子搅动了一下杯中的咖啡,接着说道:
“有关路蔓……”
“路蔓?”
Jimmy惊奇地转过脸,带着疑惑的目光望向了万克强,那一种彼此都已经熟悉了的尴尬的情绪,在Jimmy的胸膛中,慢慢地生腾了上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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