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我的第一篇小小说（2013.2.5）
1
“明天舒雅七点半飞机，去送她吧，不回来了。”
“这都清楚？最近发展的不错啊。”
“滚吧你，到底去不去？”
“得嘞，这么好机会还是给你吧，有为青年~大冷天儿的这么早，我还是在床上好好滚滚吧。”
“你他妈就爱你自己！”
李文明知道段龙绝对不会去，可偏就要过过嘴瘾，之前准备了多少句挖苦他的话，没想到一下全忘了，就蹦出来句以上的八个字。而文明是一定要去机场的，于是他穿好了行头拿上钱包，打算赶在超市闭店前去买点什么给舒雅带上，刚一开门，段龙坐在靠椅上后仰着对文明说：
“文明儿，其实一开始你俩搞上就好了。”
“我他妈现在没时间揍你。”
门“咣”的一声摔上了。等他走到二楼时，上面又传来了段龙的声音：
“那样这两年我能多泡多少个妹子啊！”
站在凉台上看着头也没回的文明，段龙点上了根烟。
文明说的没错，段龙活到现在最爱的就是自己，打小学三年级时就开始对着镜子，用双手的拇指和食指摆出一个小框，将自己的头定格在里面做出各种明星帅气的表情，然后到班级里把这些操练已久的电光抛向周边方圆20平米的女生，就连女老师都舍不得打骂他，每次只是轻轻的捏段龙的小脸蛋。到了高中后当其他男生也开始做那些表情时，他已经感觉到很无聊了，没想到平时不屑的面孔让他更与时俱进的受欢迎了，成长时一路的胜利凯歌，让段龙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甩，而此时的秦舒雅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是螃蟹就必须有尊严的离开，不回头的横着走下去。不知不觉的，段龙掐指一算，已经整整半个月没再跟舒雅说过半个字。期间曾经回复过她的一条短信，也只是说了个“嗯”，但也受地铁信号影响最终没发出去，他想这可能是上天注定要让他有尊严的存在着，于是出了地铁后也没再重发。
可当时的舒雅是多么的相信，哪怕他就回一个“嗯”，自己也会立刻收起离开这个城市的念头。
2
大三的那年，李文明接手了学校话剧社社长的位子，但他从来不登台，一直是幕后策划者。段龙是他形影不离的哥们，文明总想拉他去排戏，让他当男一号，因为那样的话上座率会很高，社团就能一直维持下去。
而段龙则感觉好无聊，上去当个小丑一样的傻演着，说一些肉麻不合实际的台词。转折点的开始，是从秦舒雅填上了话剧社报名表的那天起。晚上再宿舍里，段龙从上铺窜了下来，用左手在文明手臂上弹着钢琴，发出了春天里小姑娘般的声音：
“文明儿~~，男一号选好人没？”
“选好了，我。”
“我操，你说什么？你上去演？你能记得住台词？”
“废话，台词是他妈我写的！”
“哎哟~我知道，大一时候台词也是你写的，可你一上去就直接把那哑巴的角儿给抢了，害的人家演哑巴的人不知道自己还用不用要上台了，在下面一个劲的等，尿差点都出来了！”
“我说当时散场时有一股骚味。”
“不是，明儿~~咱别开玩笑了啊~你那男一号我演了，到时候准保上座率哗哗的~哥们够意思吧！”
“明天下午第一次排练，靠谱就上，不行就赶紧滚蛋。”
“就这么定了，来，波儿一个~”
“滚滚滚~”
文明心里清楚段龙是奔着舒雅去的，可他更清楚自己非要当男一号的话，到时候肯定还是得当哑巴，这是个事实，与其尴尬，不如寄托于舒雅会对他幕后的才华投来赞许的目光，尽管那样的几率微乎其微。
剧本的大概内容是正直青春的一男一女，在北京的大学里偶然的相遇，双方都有着共同的梦想，去西藏支教...做一个感动中国却感动不了CCTV的人。可现实却很严峻，女主角的家里一夜暴富，硬逼着她出国深造，而此时的男主角家里则父亲病倒，需要告老还乡。两人注定从此要分开。于是他们在毕业前种下了一株小树，说是每年回来看它一次，但时间未知，有生之年如果正好能赶上同一天来到树前，那他们就能涛声依旧... ...
“文明儿啊~文明，你梦做的忒多点了。”
“愿意，总比没梦的人强，多说无益，赶紧背台词！”
“哈伊！李总管，多问一嘴，有吻戏没？”
“放心吧，你当了男一号后我就把那段给闭了。”
“我擦。。。你丫也放心吧！我会自由发挥的！北京上进青年这就来了~”
3
秦舒雅是在出生前一天才确定了自己的名字，当时舒雅的爷爷思前想后了半年，起下了个秦琪淑，而每次大家听到这个名儿时都会不约而同的说：“画呢？”，于是爷爷很淡定的告诉大家，“不要话！女孩儿就该少语矜持。”
舒雅的奶奶是第一个反对这个名字的，“以后人家叫你孙女时周围的人该怎么想？想让你孙女当个笑话啊！”这时舒雅的妈妈异乎寻常的跑到了婆婆的同一战线上，一家人每次见面都围绕着这个话题吵个半天，最后舒雅爸爸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怒吼，拍着桌子斩钉截铁的说：“就叫秦舒雅吧！”世界从此安静了... ...而谁都不知道，这个名其实是属于舒雅她爹的初恋女友...
排练的第一天，胜利者是舒雅，大家都赞扬着说她放得开，会演戏，而真正没背下来台词的是段龙。因为每次直视舒雅双目的时候，他便忘了自己是在演戏，说着说着变成了聊天，到了晚上，文明的嗓子已经和杨坤靠拢，因为他白天里一直在重复着一句：“停！给我停！”睡觉前只对段龙说了几个字：“以后别去排练室了。”
文明潜意识里居然在等段龙爬上他的床铺，用那种猴般的声再求他网开一面，这样好能再多挖苦挖苦他今天的恶劣行为，可段龙却反常的一声没坑，文明倒觉着对他突然有种莫名的可怜，这种奇怪的感觉纠缠了他一宿，到后来变成了内疚，正是这一宿让他在未来几日的时间里，本着友谊第一感情第二的原则，成全了段龙和舒雅。
可段龙那天晚上之所以没理会文明的真实原因是，他脑子里已经全是舒雅下午做过的每一个动作，说的每一句话，她凌乱的披肩发，散发出从未嗅过的清香，这些让段龙根本没空理会文明做出的决定，这个戏，他就要演。而且也实现了当初他说过的话，自由发挥。
大幕拉上之前，段龙从台下变魔术似的拿上来一大束红玫瑰，当着全体观众的面，大声的说：
“舒雅，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颗树下等你！这样，你回来后就不用再走了！”
说完一把将她抱住，台下一片掌声，剧组的同学们欢呼一团，唯独文明在角落里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们，他看见了藏在段龙肩膀上舒雅的那张笑脸，心凉了。
舒雅不知道，从文明接到了她的报名表后，一直到演出结束，是他活到现在，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每次排练结束后，文明独自留下来做卫生，然后看着舒雅站过的位置，冲着空气，把那些对白自己又说了一遍，有时候还能神经病一样的笑出来...直到那天夜里回宿舍的路上，看见了段龙与舒雅一起坐在艺体楼高高的阶梯上面欢声笑语，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4
在李文明布满血丝的眼光中，目睹了一对情侣茁壮成长。一长就是一年半，这么长的时间，让文明血眼变得再次清澈了起来，仿佛一切都看得很透很淡，用段龙那句话说就是：
“你他妈天天当和尚呢啊~”
“高攀不起，扫地僧要硕士以上学历，月薪6000。”
俩人对视一笑，继续喝起了美酒。其实跟李文明熟的人都知道，这货压根就不文明，吃喝嫖赌抽，除了嫖娼还欠缺实战，其他一律都沾，说话三句不到就带个脏字。都说女人像鸡蛋，外皮硬，里面白，心里黄，放到他身上也能说的通。
不过这小子做事就是一根筋，不会向段龙那样，每次跟舒雅吵完架后可以个妹子自我调节，心情愉悦指数永远活跃在75%以上。而文明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个。
“你他妈对得起舒雅么？”
“我怎么就对不起了？一大早上就买好早点在她宿舍外面等着，大半夜犯神经想去人民公园我还得陪着，来姨妈了不高兴了我还得哄着。”
“这都是你应该的！”
“应该？你来啊！你看看她跟你走么？”
“别说这没用的，当初你怎么跟我保证的？可是到现在她为你哭过多少次了？你也算个男人？！”
“告诉你，这才是男人！不像你，你脑子里面想象的不是男人，是他妈和尚！”
“结账！走人。”
“操，你懂个屁，喝个酒解个闷还来这出~”（这句文明没听见）
回宿舍后文明倒下就睡了，段龙在旁边点了根烟，只听见文明含糊不清的说着：
“舒雅不喜欢烟味，少抽~”
段龙看看躺在床上的李文明，用嘴角不自然的笑了一下。
当他们再次和好如初后，有一天舒雅突然对段龙冒出一句：
“咱们种颗树吧！”
“有病？”
“你才有病呢，我想在学校留下点什么，上面挂个牌儿，把咱俩名写上！”
“宝贝啊，生活不是演戏，咱能正常点么？”
“不用你种，我自己挖坑去。”说完，舒雅头也不回的走去宿舍。
“又来？你去哪找树种？学校让种算啊？靠。”
不出所料，半个月后舒雅把自己做的小木牌儿挂在了一颗两米高的树苗上。而站在旁边挖坑的是李文明。
5
段龙大老远的看着他们，而他只是围观者中很渺小的一员，就像当初李文明在台下的角落里看着他们拥抱在一起一样。
“这哥们还真有毅力，当灯泡这么多年了终于成灯管了。”
“舒雅这也行了，上这大学不白上，先跟了个最帅的，玩够了然后又找了个最靠谱的。”
“俩人没事种树玩，这回话剧改微博了。”
... ... ... ...
段龙独自走回了宿舍，耳朵里都是闲言碎语，关上门，发出了一阵苦笑，笑到自己站不稳了，蹲了下来，扶着椅子，最后泪水划落到了长开的嘴角里，酸的。
其实自打舒雅说完要种一颗树后，有个人到处询问打听在哪能弄来树，怎么运，到后来又跟校长求天喊地的想把这树给种了，这个人不是眼前被议论纷纷的文明，而是段龙。
大四开学前，段龙妈跟他说:
“别回学校了，那破文凭也没什么用，你爸要不行了，家里台球厅以后要靠你，外人信不过”
“就一年，妈，你再坚持一年，不行就半年，行么？我得回去！”
... ... ...
段龙一直在想，当初为什么自己要去演那个男一号，为什么要见到舒雅，为什么不好好演，最后还来个真情告白。当舒雅说她想种一棵树时，他的心跳好像停止了几秒钟，在问自己，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么？他还能做些什么？他不可能带舒雅回家，她是一个公主，应该在大城市里享受美好的日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一个永远不会伤害舒雅的人去保护她。
于是他当着舒雅的面抽烟，这样好能对比出文明的好。他联系着别的女孩，还让文明侧面告诉她。他敷衍了所有舒雅的话，却把劳动后的果实拿给文明。
而舒雅是绝对不会和文明走到一起的，她也无从知道这一切，当她决定最后一次给段龙发短信，可扔没有回音后，舒雅选择了离开。临走前，她去了看了看那颗树，这里曾经流下了李文明的汗水，而别人看不知道的是，在他看到那个小木牌儿上写着“舒雅LOVE段龙”的字后，文明低着头也流下了眼泪，时间同段龙回到宿舍痛哭流涕正好一样~
清晨，李文明目送着飞机逐渐远去，心里翻江倒海，可能这种心情要至少伴随他一个年了。而站在更远处的段龙，正目光呆滞的望向远方。
后 记
多年后三个人在不同的时间里，都回到过这棵树前，以下是各自的内心独白
文明：我要感谢段龙和舒雅，那段时光让我很难忘，也懂得了很多，缘分不是执着或强求，我曾认为这世界上所有的事，只要努力就会有结果，可却不是这样的，开心也好，难过也好，都是收获和回忆。
舒雅：后来听文明说了段龙的事，当时我狠自己那么死心的就走了，而现在看来，青春的那些刻骨铭心，也是可以变的渺小起来的，还是很高兴我在自己最美丽的日子里，遇到了两个对我最好的男人，更希望他们俩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
段龙：说这些干什么，没有人知道我多想能永远的留在她身边，在我第一眼看见舒雅的时候，我的心就再也挪不动了，从前是这样，现在还他妈是这样！文明这辈子做事大部分是一根筋，我是这辈子只有这件事是一根筋。
写在最后的话
今日偶然翻出人人网（曾经的校内网），发现曾经的一些习作还挺有意思，就是完全没有文学功底，都是突发奇想的灵感拼凑。
这篇小小说是我大学毕业后写的，那时能想到的都是青春题材，虽然现在看看，很不成熟，但还是很开心，毕竟这是我迈出创作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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