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疲惫而慵懒地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空。
男人面朝她侧身睡着,长长的睫毛安静地低落着。
“天亮了。”女人淡淡地说着,语气中带着一丝电影散场的零落感。
男人眯眼看了一眼窗外,闭眼翻身躺平。
“天还没亮,太阳还没升起,我们醒的比太阳还早,活得比太阳还勤劳。”
女人听后一声轻笑:“会说你就多说点。”
男人没有接话。
风吹进男人干净整齐的房间,带来深秋清晨独有的微凉感,安抚着女人混乱的大脑和焦躁的情绪。女人想,若能早一点感受到这清晨微凉的风,自己是否就不会如此焦躁失眠,能早一些平静入睡。
女人回想着深夜汗流夹背的男人压在自己身上,疯狂而又强烈,时不时在女人耳边低语,用侵略性的口吻让女人肯定自己。女人紧紧地抱着男人,用力地喘着,脑中全是理性而又混乱的思绪,她想着身上的男人对她是否有一丝的喜欢,还是单纯向自己索取生理需求?自己踏入这泥潭是否有意义?太阳升起后,一切是否又恢复如初?她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性,她坚持让男人带套,理性而又沉默。男人的亲吻让她觉得只是事情开始前的一种仪式,没有过多的感情,尊重而又理性。她不喜欢这种有分寸感的亲吻,但没阻止事情发展下去。可能是因为喜欢他,也可能只是一种放纵。整夜,男人在中途烧了热水给女人喝,教女人在浴后如何使用他的吹风机,其余时间,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多余的言语。间隙,女人就蜷在男人的臂弯里,听着他的心跳声,男人轻轻地抚摸着女人的头。
中午,男人的起身把女人的思绪拉回现实,女人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男人薄薄的被子轻轻地笼着女人有些酸痛的身体,淡淡的干净的洗衣粉味放松着女人的神经,女人觉得自己喜欢这个味道。她在床上听着男人洗漱的声音,烧水的声音,走动的声音,一切是那么的自然,而这一切似乎与她无关。女人起身下床,看着男人拉开的床头柜,安全套有序的放在里面。
“我给你拿了新的牙刷,毛巾在架子上面。”男人站在一旁说着。
“嗯,好的,谢谢。我能用你的洗脸池洗个头发吗?”女人看着洗脸池旁的洗发水,礼貌地询问着。
“当然。”
女人吹干头发坐在男人旁边,男人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
“想看电视吗?”男人一如既往用平和的口气问着。
“不想看。”女人淡淡地回答着。
“那我们打游戏吧,我去拿另一个手机。”
女人知道,打游戏无非是男人摆脱尴尬气氛的方式,女人平时爱打游戏,但男人打游戏只是礼貌。
“一个人住也挺好,安静。”女人望着窗外的阴天,阳台上晾晒的床单,淡淡的说着。
“嗯,挺好。”
两局礼貌性的游戏过后,男人点的外卖到了。
“你要看电视吃饭,还是在餐桌上吃饭?”
女人习惯性地选择了后者,在女人的家教里,吃饭时是不允许看电视的。
这一餐,坐在对面的男人,感觉比坐在对面是陌生人还要尴尬,彼此没有交流,没有眼神接触,双方默契地低头吃着饭。饭后,男人将洗好的水果放在桌上。
几颗冰凉的葡萄让女人带有倦意的头脑稍稍清醒,女人一直贪着几颗葡萄的冰凉感。
“下午有什么打算吗?”男人吃着葡萄问道。
“没有,晚上你想和我朋友一起去吃饭吗?”女人反问道,这是昨晚向男人提出的话题。也许昨晚11点在家的女人没有在微信上向男人问出这一句,今天她不会坐在男人家里。
“嗯,吃饭可以,但喝酒不能给你撑场子了,你知道,我昨天喝多了。”
“嗯,没事,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不会相互为难,”女人感觉倦意有些上头,“吃饭完我反而有些困了。”
“嗯,那你先休息一下,要是没什么想法,下午2.30可以去有家书店看看书,我平常周末回去书店看书。”男人提议道。
“好的。”
饭后,男人礼貌性地询问女人是想在床上休息还是沙发上,女人选择了后者,男人则是进了卧室。
女人躺在沙发上,盖着薄被,正午的光有些刺眼,女人将头躲进了被子中。女人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出现在男人家,像个透明人,自己的一切都不会打扰到男人的正常生活,就像一个陌生的旅客,接受着男人的礼节性的友好,反而是自己显得有些不礼貌,赖在主人的家里。
闭上眼,女人想到昨晚男人搂着她说她可爱,女人说喜欢男人,但这些细小的华语,都没有得到坚定的回复。
女人昨天和之前的相亲对象见面了,一直都是在微信上聊天,女人总会对未见面的网友说着生活的琐事,对方也是从容地接招。但是到了昨天他们第一次见面,女人发现自己对这个一直被看好的相亲对象并无好感和喜欢,有种说不出的隔阂感,不适感,尽管相亲对象带着满满的诚意,听着女人讲述自己的人生小故事。晚饭双方的朋友也在场,在女人眼里,相亲对象有些拘束,有些紧张,努力地将事情做好,但在女人眼里总有挑剔的问题。他人很好,但是自己好像不喜欢他,女人想。当朋友帮女人问出自己最想问的问题:什么时候能从大城市回来,有没有回来的打算?相亲对象说自己还没想好,一切还不确定。女人失望了,自己的年龄不小了,也没有义务和理由去等待某个人,这段关系还是不要有开始的念头。
“我真是话太多了。”女人在昨天和相亲对象分别时,心情复杂地说了一句。
“没事,我觉得挺好,能听你讲述你的人生。”相亲对象将女人送到小区楼下,又打车回家。
女人看着被朋友喝得有些微醺的相亲对象上了车,在路旁礼貌地挥手告别。转身,疲惫地深深叹了口气。
不合适,不喜欢。女人草草地总结着,这是心理和生理上双重排斥感。
但在微信上和同事介绍的相亲对象几乎每天聊天,互发晚安,持续了近5个月,偶尔收到他的礼物,同事们在私下议论这事八九不离十,自己也是笑笑过去了。一切的一切,在今天的否定下,又算什么?女人常被同事称呼人间情绪,知道一切的权衡利弊,但女人骗不了自己的心。
“你不是和我们提过另一个相亲对象,那个你心动的男人,明天约出来也给我们见见,我们给你把把关。”女人的至亲好友在今天见完这个相亲对象后,在微信上给女人提议到。
“好,我今晚微信上问问他,但他不一定会来。”
女人提及的有好感男人,是另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介绍的,女人现在还记得和这个男人第一次相亲吃饭时,男人那一眼看穿她的犀利的眼神,还有周身散发出的浓烈的孤独清冷感。即使那顿饭被女人调侃为男人没有破绽的公关局,但是那个男人已经叩响了女人的心。
在认识男人之后,女人有找他聊过天,约他吃饭,男人表现出带有礼貌的距离感和分寸感让女人看不透,也猜不透。久而久之,微信上只有下班后相互询问晚饭是否时间,没时间以后再约的礼貌。在女人看来,男人只有没人约或者晚上有空档时才会临时问候她,她不知道男人有没有鱼塘,鱼塘里有几条鱼。男人对她这样忽近忽远,似有似无的态度又是什么?要是第一次相亲对女人没有意思,就不要再联系了。她还深刻的记得男人带她去见他的朋友,饭桌上充斥着客套性的礼仪,带有尊重性的碰杯,女人将这场饭局看作是一种应酬,男人的一种试探。女人喝了好多红酒,后劲大的红酒让女人猝不及防地在男人的面前吐了。在酒吧外的长椅上,女人醉酒地吐着,男人坐在一旁有分寸地照顾着。女人的酒品很好,即使吐着,也不多话也不闹,保持着自己的理性,不时对男人说着谢谢。男人喝得也不少,身体重重地靠在长椅上。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的头靠在了一起,那时,女人感到一丝安全感,也散发出一丝暧昧的气息。
“我清醒一点了,不想再吐了,感觉喝了个假酒。”女人淡淡地说着。
男人困倦地看了看手机时间上的凌晨一点,想了想明天还要正常上班,问了一句。
“我先给你打车送你回家吧。”男人轻声说着。
“那你呢?”女人喜欢男人低沉而温柔的声音,问了一句可有可无的话。
“我就在周边找个宾馆住下了,回去太晚了。”
“我能陪你住下吗?我回去也太晚了。”也许是借着酒精的冲动,想多和男人说话的女人提出了不符合她家庭教育的建议。
男人沉默了几秒后,答应了。
外面下着雨,男人打着伞,任由脚步有些深浅的女人拉着他的手臂,带女人来到宾馆。男人的半身被雨淋湿,女人依旧清爽干净。
那晚,男人和女人分床睡,凌晨,男人询问女人是否能在一张床上,这样能听清女人的话语,女人允许了。男人搂着女人,女人喜欢男人身上干净的味道。男人问女人是否能轻吻,女人拒绝了。男人一直搂着女人入睡直到上班的闹钟响起。女人起身表示要去上班,男人表示要继续睡觉。他们的关系仿佛在关门的那一刻就结束了。
女人在后面的一个月里陷入了深思,觉得自己太冲动,觉得男人太轻浮,觉得和男人的一切都结束了,没有了联系,没有了音讯,脑中每天反复提醒自己假烟假酒假朋友。直到某天男人突然的微信询问是否能吃饭,那断断续续的互相询问又互相推辞的关系又开始了。
晚上11点,女人窝在家里的沙发上给男人发微信,节假日母亲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今晚的相亲对象也已顺利到达住处,一切都是那么平常。
“现在方便吗?救我一下。”
男人发来了定位和回复,女人感觉有些奇怪,询问对方是不是喝得太多,不一会接到男人的微信电话,电话中男人的声音显然已经模糊,说着今晚和亲戚吃饭,但喝太多,想让女人来送他回家。女人说既然是亲戚,那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男人听后直说没事,没事,不用来了,没事。女人从未深夜离家,但思考片刻后,也许又是酒精的缘故,和父母撒了慌,打车去男人发的定位处。
女人看着离家13公里的车程,窗外深夜的城市已经安静了下来,反复问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这就是一场闹剧,一个明晃晃的陷阱,就是一个醉汉在深夜的一场玩笑,自己为什么那么义无反顾。
烧烤店内,男人有些摇摇晃晃,男人的两个表姐坐在一旁,女人觉得自己被耍了,有些恼怒,有些尴尬,男人说着他表姐不放心他酒醉一个人见女人,说着自己明年将要离开这个城市去大城市发展,问女人要不要同去,说着女人找不到对象的原因是要求太高,说着没想到女人真的回来,表示非常感激。
事已至此,女人反而有些放下了,女人有礼貌地和男人的两个表姐说说笑笑,营造其乐融融的景象,就当出来吃个夜宵,了结自己内心想见他的心愿。
女人打车将送男人回家,男人路上说着大城市的发展条件,说着自己没什么野心,并不想大富大贵,只是想亲手去为后代打造一个好的生活环境,过自己的小日子。女人在一旁微笑着,信男人向上走的心,不信他没有野心。
“你会和我一起去大城市吗?”男人随口一问。
“没有到那个节点上,任何考虑和决定都是徒劳。”女人看似冷静地说着。
女人在那一瞬间,感觉周围所有的人都要离她而去,一种无力的失落感萦绕在心头。她突然笑出声,笑自己对自己人生那苍白的无力感。
到男人的小区门口,男人客套地说到:
“上来坐坐吧,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女人听出男人的意思,这老套的套路女人以前对别人拒绝了无数次,但看着男人那双明亮又干净的眼睛,女人答应了。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踏进小区的一刻,女人的母亲打来了电话,焦急地询问女人几时回家,女人像被男人施了魔法,义无反顾地撒谎说住好友家。
进了电梯间,男人靠着电梯有些迷糊。
“我和你的关系一直像被一根极细的线连接着,感觉下一秒就要断了,”
“认识你以来,我从来都猜不透你,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男人听着女人的话,笑而不语。
男人带女人参观着房间,女人调侃男人煮的稀饭比粥还要稀。关系仿佛要拉近,但又像磁体的同级一样快速离开。
时间一过晚上1点,女人就会失眠,会看似清醒又不清醒地滔滔不绝说话,这一直是女人的最大缺点。
“抱歉,我又不自觉地说了好多话,你一定很累了。”女人看看墙上显示深夜2点的时钟,看着躺在沙发上已经闭眼的男人。
男人睁开眼,有些迷离地望着女人。
“没事,你愿意陪我回来我已经很感激了,今晚你要不别回去了,那么晚了。”男人用那好听低沉的声音试探着。
“这也是我自私的想法,你要回去我还要下楼送你,还要陪你打车,你看我现在已经起不来了。”
女人明知后面将要发生的一切,但还是答应了。其实一开始就已经答应了。
女人从午觉中醒来,看了看时间将要2.30,她起身后发现自己的疲惫感并没有完全消失,喝了几口冷水后,男人从房间出来,准备带女人去约好的书店。一路上,他们没有任何越界的动作和言语,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必要的机械性问答。女人没有去想多了解男人,男人也没有问女人多余的问题。到了书店后,两人默契地坐在付费阅览区看书,男人拿了一本亚马逊董事长的自传,女人拿了一本一直想看的小说《局外人》。看着看着,男人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女人虽然疲惫,但是坚持看完了小说。
从书店出来,女人感到非常的疲惫,带着男人去吃了冰激凌,男人一开始表现出对冰激凌的兴趣,但是不一会就吃不下了,那时男人的母亲给男人打了电话,男人接完电话后问女人昨晚对他说的有没有什么记忆深刻的地方,女人简单地回了几句,男人解释到母亲在电话中表示对他工作艰辛的心疼,问他是否要回家乡工作。女人表示昨晚并没有听男人提及工作的辛苦。
之后,他们来到与朋友约好的西餐厅,男人表示女人定的餐厅很精致,女人表示之前没有来过,调侃道这次是带大家来试水探店。男人在女人朋友到来前询问了她朋友的简单情况,打起精神一副需要应酬的模样。
朋友到齐了,相互介绍了一通,女人开了几个话题后,大家都相互有些了解,男人和女人的男性朋友很聊的来,聊了一些工作和经济方面的话题,女人稍稍送了口气,但是女人的疲惫感却约发浓重。当然,这顿饭很快结束了,男人表示需要回去休息,女人也表示想早点回家,女人的女性朋友看出女人极其不正常的疲惫感,执意女人和他们去吃顿烧烤,解释很久没有和女人聚聚了。
分开后,女人的朋友们和女人说了这两天对两个人的不同印象,让女人意外的是朋友们一致认为男人其实比女人口中说的单纯的多,是个自律而有分寸感的男人,女人的男性朋友给的评价很高,认为这样的男人能成大事。女人疲惫地笑了。
“都无所谓了吧,我感觉都结束了。”女人疲惫地说着。
“为什么?”女人的好友担心地问着。
“前一个无话不说但我不喜欢,后一个无话可说但我喜欢。总之,他们都要离开不是吗?”女人苦笑着,厌倦了来来回回的拉扯,和没有意义的问候。
女人的朋友不知如何劝,这份无力感已经不知如何消逝。
前一个归期遥遥无期,后一个即将启程离去。都是女人生活中的过客,对过客,为什么还要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女人回家早早入睡,凌晨醒来的她脑中尽是男人理性的分寸感,和自己对命运的无力感,现在能做的,只有放下,将一切交给时间,等时间给一个答案。女人突然想起年初听父母要求在寺中栓红线求姻缘,女人在绕线过程中红线打了三次结,跌跌绊绊最后草率地打了将红线拴在了一起。女人今年相了三次亲,第一个相亲对象是亲戚介绍的,过程中并不愉快,早早结束。另两个相亲对象现在经过了各种碰撞,终将离开。
神早已告诉你要经历三次劫,逃不掉,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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