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评使人进步。
确是一个逻辑。在文学评论、文艺批评和书籍评价中最见力道与效果。但在人的生活中见到显著成效者,惟自我批评,他人批评则是能够真诚接受就相当不简单了,至于见效是要看个人怎样作为的。
自我批评之见效,惟在“准”和“狠”。《曾文正公嘉言钞》中即有一则,我们今天就来赏析一番。
“‘敬’字、‘恒’字二端,是彻始彻终工夫,鄙人生平欠此二字,至今老而无成,深自悔憾。”
这是曾公的准确、力狠之自我批评,但却是公开而坦言的——源自“复葛罩山”书札的抄录。
我读之以为,“敬”——心存敬畏,未能“彻始彻终工夫”——自始至终都一丝不苟,在曾公确实可能的,因为战事纷飞,难免疏忽,但“恒”——持之以恒,在曾公却未必然,曾公最是恒心耐力的典范,其“耐冷耐苦,耐劳耐闲”箴言即为一种佐证——没有这样的实践,是讲不出这样的话语的。
“至今老而无成,深自悔憾。”该怎样理解呢?我以为,整体来看,这是一种反思性的自我批评,是一种深切的痛悟——在“敬”“恒”二字上,深感自己“彻始彻终工夫”的程度不够,未能达到极限程度。这该是其本质性含义之所在。
人,大概都是这样:年龄大了,觉悟程度高了,则深感先前的觉悟与努力程度不够。但自此之后呢?曾公会是加倍作为的,因为“真人”有怎样的觉悟,即会付诸怎样的努力作为。我们大多数人是怎样的呢?这也应该如曾公一样深彻地反思自己。
曾公此言,既是自我剖析,又是以我示人。我未查检资料确认此书札写于何年,曾公处于怎样年龄,但凭“至今老而无成,深自悔憾”即可断定曾公是以自我而示教于葛罩山,其言外之义即在于:“你若在‘敬’‘恒’二字上有‘彻始彻终工夫’,则必大成且高于我。”曾公哪里是“老而无成”呢?纯粹是“批判自我”以激励他人。这其中,亦包含有对他人做事成事才质的充分肯定。
今天的现实生活中,真正修养深厚者,与人作批评激励时,多也是采用这种方式方法的,能否从中获得教益,取得“真经”,就看交互者的“听力”与“听的智慧”了。借此,强调一点:看似平常的“听、说、读、写”四大“看家本领”,其实都是富含高度智慧的,就看个人如何对待与修炼了。
回到“敬”“恒”二字。我以为,人人都是要“敬畏”自己的生命的,爹娘给之,绝不是让其平庸的,故而,当以“恒”的“彻始彻终工夫”修炼之,做成事、成大事以“真孝”爹娘的生命给予。如是,“敬”“恒”二字怕是最不简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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