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过年

文 | 潘腾飞

回家过年

今年南方的除夕比往年的冷，清晨的气温已降至7、8度。早上赶着回家的人们依然不少，这些异乡人带着大包小包，脚步匆忙，他们要赶着回家过年。

在这些人群中，潘守忠和潘守义两兄弟格外引人注目。他们刚从地铁口出来，正在去往省站的路上。

“快点，走快点，回家的车快赶不上了。”

哥哥潘守忠一边快步往前走，一边不停地催促着弟弟。

“哥哥，等等我......哥哥，等等我......”

潘守义行李有点多，明显跟不上哥哥的脚步。

他背着很沉的书包，左手拖着一个28寸的行李箱，还有一个包包放在行李箱上面，右手提着一个箱子，箱子里都是苹果，看起来不轻。

只见潘守忠左手提着行李箱，右手拿着包包跑回来接弟弟。

“行李箱上的包包给我拿，我们赶紧走，上车的时间快到了。”

“哥哥在前面，我跟着你。”潘守义憨笑着回答道。

对他们而言，很不容易才抢到车票，如果赶不上这最后一趟车，今年就回不了家了。

出门在外讨生活的人，一年到头能回几次家？能看看几回父母？又能在家待多久？

兄弟俩今年从家乡来到省城快一年了，还没回过一次家，早已是归心似箭。两人提起行李小跑起来，跑了十几分钟，终于来到了省站。

哥俩人在密集的人群里向开往家乡的大巴车停放方向望去，还好，车还没开走。

他们艰难地来到车边，放好行李，这才上了车。

等两人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的时候，潘守义手上还是提着那一箱苹果。他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护着它们，生怕会被什么碰坏掉。

这一箱苹果是潘守义昨晚特意叫上哥哥一起去买的，父母没吃过这种苹果，听说又甜又好吃，他想带回去给父母尝尝。其实他也没吃过，现在虽然买了一些，他也舍不得吃。

8点45分，车子启动了。

“哥哥，回家咯，我们很快可以见到爸爸妈妈啦！”车开那一瞬间，潘守义站了起来，显得非常兴奋。

潘守义今年刚刚满18岁，由于母亲生他时难产，造成大脑缺氧，加上农村的医疗条件落后得不到医治，导致其智力发育滞后。长大后，还是像小孩子一样，天真烂漫，有时会做出一些可笑的事来。

在人们眼里，他就是个傻子。

潘守忠比弟弟大三岁，虽然他刚刚20岁出头，但显得少年老成，话也不多。16岁那年家里没钱供他上高中，就跟着村里人出外打工。到现在，他出来已经有五年多时间了。

当他得知他不在村的时候，弟弟常常被人欺负。气愤之余，经和父母商量后，他决定带上弟弟一起去省城，让弟弟跟着他，学学东西，也好方便照顾。

潘守忠看到弟弟站了起来，连忙说道：“听话，快坐下来，爸妈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安全回来呢！”

“知道了，哥哥。”潘守义听哥哥的话，坐了下来。

“哥哥，学文哥今年回来吗？”

“他在外面买了房子，不知道还回不回。”

潘守义口中的学文哥也是他们村的，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是一个有出息的后生，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他。而潘守义因为他的傻气同样被人所知。

一路上潘守义问个不停，哥哥都很耐心地回答他。

等兄弟俩回到村子时，已是傍晚，鞭炮声震天响。他们的父母早早在村口小卖部那里等着他们回来。

潘守义一下车，就扑到妈妈怀里，此时他的喜悦之情，不能言表。妈妈轻轻摸着他的头，眼中充满了怜爱之意。

父亲很开心，一边帮忙拿行李，一边说：“孩子都回来了，好，咱们回去吃饭！”

大多数农村父亲都是这样，为孩子默默地付出，平时话不多，又不懂表达，但心中对儿女的那份爱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潘守忠发现，不到一年时间，父亲又老了很多，由于常年干重活累活，手上都是老茧，驼背更加明显了。一向要强的父亲，也经不住时光的消磨，变的如此苍老！

母亲也是这般，生活的重担使她失去了以往的风采与神韵,皮肤变的粗糙蜡黄，脸上早已添满皱纹，头发也变的花白，岁月在母亲的身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

潘守忠再也忍不住了，眼眶中打转多时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

“忠儿，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父亲劝道。

潘守忠把眼泪一抹，说：“爸，等下陪你喝酒。”

“好，回去就喝。”

“爸，我也要喝。”一旁的潘守义好奇地说道。

“孩子他妈，给不给喝？”

“今晚咱家人都齐了，高兴，可以喝，但不可以喝多。”妈妈同意了。

“义儿，今天也算你一个。”

“好哇，我也可以喝酒了。”潘守义兴高采烈地叫了出来。

潘守忠知道父亲平时都会喝点小酒，用父亲的话来说，农家人喝点酒提气，干活才有劲。

“守忠、守义回来了。”忽然前头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定眼一看，原来是良玉叔。良玉叔是学文哥的父亲。

“良玉叔，好！”潘守忠问候道。

“良玉叔，好！”潘守义也跟着说。

接着，他又问了一句：“良玉叔，学文哥回来吗？”

“好孩子，他不回！”良玉叔回复很简短，话中明显透着落寞。

话说完，良玉叔就往小卖部买酒去了。

潘守忠和父母，弟弟不一会就回到了家。父母知道孩子坐了一天的车，早就饿了，连忙端出饭菜，一家子坐在一起，开始吃年夜饭。

外面天气虽冷，但这家四口人心里都是暖暖的，这时候没有什么比跟亲人吃饭更重要的事情了。

潘守忠心想，从明年起，一定要带弟弟常回家看看，多陪父母聊聊天，帮助干些农活，不让父母太过于劳累。

外面的鞭炮声越来越密，家家户户在外面工作的人都回来了，聚在一起吃年夜饭，放鞭炮。好不热闹，到处都是其乐融融的温馨场面！

潘守忠吃过饭，打算到良玉叔家看看，陪二老说说话。

就在快到门口的时候，透过窗，看到这番场景：

良玉叔家才刚刚吃饭，一大桌子菜，两个人吃，显得格外冷清。

只见婶婶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小声说：“往年多热闹呀，现在冷冷清清，这心呐，真不好受！”

良玉叔叹了口气，拿起装满酒的大碗，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