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指着对面红漆围墙的院落,笑道:“对面是广仁寺,我们进去拜一拜吧!”
旭东和丁微迷惑不解地说:“拜什么?”
“拜佛呀!我和我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都信佛!”
丁微和旭东好奇地看着她闪亮的眼睛,仿佛她这个人顿时变得神秘起来。
他们感觉“佛教”是一种异常神秘、异常奇突的东西,也感觉信仰“佛教”和其它宗教的人很神秘。
其实佛教在魏晋南北朝以后将近两千年的时光里可以说一直是中国的“国教”,那时无论平头百姓还是文人雅士、大臣士大夫,甚至是皇帝贵族,若是不懂佛教、没有看过佛教典籍,不知道一些基本的佛教思想,反而会被人看不起。
魏晋隐士、隋唐名流,宋元的丹青圣手,其中许多人岂非就是佛教中人?
佛、道,儒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三大支柱,若是少了其中之一中国文化就会彻底败落……
红梅笑着说:“佛教说人性里有五种必须好好控制的毒素,贪欲心、嗔恨心、愚痴心、傲慢心,疑惑心。旭东呀,我看你至少有其中一种呢!”
旭东好奇而脸红地说:“哪种?”
红梅吟吟笑道:“嗔心哪!我看你的脾气一定很大!”
旭东的脸更加红了,都红到了颈脖子上,吃吃道:“没有的事,我的脾气一点儿也不大!”
红梅看着旭东涨红的脸,微垂着头,上牙齿咬着下嘴唇,轻笑说:“我开个玩笑,你还当真呀!”
寺院里青砖墁地、林木森森,左右两边各有一座二层黄色琉璃顶的建筑物。右边的二层平台上挂着只巨大的铜钟和红漆钟杵,左边的二层平台上竖放着只大鼓。
红梅道:“有个成语叫‘晨钟暮鼓’,其实钟和鼓早上晚上都是要敲的,只不过早上先敲钟,后敲鼓;晚上先敲鼓,后敲钟。钟和鼓不光能叫僧人们起床,还能给城里的人报时,而且寺庙做佛事、召集僧人上殿、诵经、做功课、睡觉,吃饭等都以钟鼓为号。西安、北京,南京等很多著名城市都有钟鼓楼呢!”
唐代长安城里有108坊,几乎每一个坊里都建有寺庙,有的坊里甚至有三四座佛寺。
想一想,那时当一早一晚和僧人们吃饭、诵经时,悠远洪亮的钟鼓声是怎样地在繁华的长安街市上飘荡,多么地引人遐思、撩拨我们先人的心怀。李白、杜甫、白居易、王维,杜牧等大诗人大文豪都写了许多与僧人饮酒谈禅、赏花下棋的诗歌……
他们穿过一道月形门扉,看到一重松柏森森、青石铺地的庭院。庭院中心置着只黑色的大鼎,鼎里插着正在燃烧的佛香。右边有两个殿堂、左边有一个殿堂,对面是一个更大的殿堂。十来个身着黄色僧衣的年轻僧人自左边佛殿鱼贯而出。丁微看到他们神色宁静、步履轻快,转过大殿,转进了后边一重院落。这一进院落里只有五七个老年游客和一对年轻情侣。
红梅道:“前边的大殿叫‘大雄宝殿’,里面供奉着佛教的创始人释迦牟尼。左边的佛殿里供奉的是‘西方三圣’;右边有两个殿,一个供奉‘送子观音’,一个供奉中土禅宗初祖达摩。”
“达摩?”
旭东记得自己在很多古装武打剧里听见过这个名字,说他武功高超、无人能及,便道:“达摩不是电视剧里的人吗?难道现实中真的有这个人?他的武功高不高?”
红梅笑着说:“那都是电视剧瞎编的!人家会不会武功现在也没有办法考证了。达摩其实是南朝梁武帝的时候从印度来到中国的佛教僧人,是印度禅宗第二十八代祖师。他和梁武帝论法,可是梁武帝不喜欢他说的话。梁武帝经常给寺庙布施、还出钱修寺庙,甚至把自己‘布施’给寺庙,大臣们只好花巨款把他赎出来。他问达摩他这样做有没有‘功德’,而达摩说他这样只是‘人天小福’,没有功德。达摩和梁武帝合不来,一苇渡江,去少林寺面壁了九年,后来成了中国禅宗初祖,是一位非常非常了不起的僧人,对中国文化影响很大。”
他们说着话,首先走进了右手第一间红漆门窗的“达摩殿”。“达摩殿”约摸三十来平,左右两边各立着一个直径约有一米的圆筒形黄色经幡,上边写着佛经咒语,前边的莲台上坐着个面目清癯、眼睛半开半合,似乎在沉思;胡须曲蜷、身体精瘦的枣红色木质僧人坐像。坐像面前的神案上摆着水果糕点、香花灯烛等贡品。前边放着三个土黄色的跪垫。坐像的头顶上有块红底金字牌额,写着“一花五叶”四个大字。
所谓“一花五叶”指的是禅宗后来分化成了临济宗、曹洞宗、沩仰宗、云门宗,法眼宗等。今天著名的佛学大师星云法师就是临济宗第四十八代传人。
红梅注视着达摩坐像,低声说:“‘禅宗’你们俩总该听过吧?”
“没有。”旭东说。
“微,你呢?”
“我听过,可是总感觉‘禅宗’很神秘,一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红梅解释说:“禅宗就是中国佛教的一个宗派,是在唐朝形成的。中国佛教有八大宗派,除了隋朝智者大师开创的‘天台宗’以外,其余七大宗派都是唐朝形成的。唐朝哲学思潮最大的成就就是佛教八大宗派的形成成熟。禅宗讲究‘以心印心,见性成佛’,据说是根据‘灵山法会’上‘佛陀拈花,迦叶微笑’的著名典故来的。唐宋以后对中国文化和社会影响最大的就是禅宗和净土宗呢!”
“不光对中国!禅宗还传播到了日本、韩国、越南,缅甸等中国文化圈的国家。日本的茶道、花道、书道、剑道、儒教、俳句,能剧,甚至武士道什么的据说都是‘禅文化’衍生出来的!”
“武士道和‘禅’也有关系?”
丁微虽然不理解‘禅’,可是知道太平洋战争末期日本用飞机撞美国舰艇的‘神风特攻队’和抗日战争时期日本残害中国人的官兵所信奉的就是‘武士道’。
红梅道:“是有关系,不过这种关系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的中国青年对于传统文化的了解和认识都很不够,恐怕很多青年对中国历史和文化的了解都停留在电视剧胡编乱造的程度。这可真没有办法!祖宗认识我们,我们不认识祖宗!”
说完,红梅缓缓跪在了跪垫上。她扭头微笑着看旭东和丁微,他俩虽然不太愿意跪,也只好跪了下来,和红梅一起磕了三个头,作了三个揖。
他们在“送子观音殿”的门外停立片刻,穿过中院的丛竹和挺立的翠绿雪松,转入了刚才那十来个僧人转出的供奉“西方三圣”的殿堂。
殿堂正面的黄色壁龛里供奉着“西方三圣”的站像,是铜铸贴金的,发髻呈黑色。阿弥陀佛约摸两米高,神态沉静、笑容和蔼,两旁侧身站立着的观世音菩萨和大势至菩萨高约一米六七,脸盘丰腴、容貌端庄,颇有隋唐佛像之风姿。殿两侧的绳子上挂着许多经幡,有能看懂的汉语佛经,也有梵语的佛经密咒。黄色和粉色、绿色的经幡顶部和底部都有金色莲台。据说投生到西方极乐世界的人就是从湖中的莲花里化生的。
莲花清净无染,莲花化生象征净土人民的心性纯洁无垢,都是“一生补处,来世成佛”
的。与壁龛底部平齐的枣红供桌上供奉着硕大的桃子、香蕉,苹果和花生、糖果等。香炉里的线香正在徐徐燃烧。
供桌前自然也摆放着三个跪垫。这次红梅跪下来的时候旭东和丁微马上也跪了下来。旭东露出黄黄的牙齿微笑着看红梅,红梅开心地笑了。
她的牙齿是雪白的,就像海边潮湿的沙滩上隐隐若现的雪白贝壳……
——
下午吃饭的时候,红梅带着两位陕西来的朋友来到了自己家的饭馆。她家的饭馆在玉峰东大街上,是一座新近建造的二层中式饭馆,距离服装店不远。饭馆外边装饰着古典的红窗青瓦、绛柱飞檐。入门之后便可看见一个枣红色的木质柜台,柜台后立着两个二十来岁的身穿白色青花纹样短旗袍的女子,正含笑看着他们三人。多层枣红色架子上摆满了各种白酒、红酒和饮料。地面上铺着深灰色仿古地板,摆着二三十张枣红桌子,靠窗的八张大圆桌上铺着淡绿色的圆玻璃,椅子都是与桌子配套的雕花椅,给人的感觉十分文雅精致。
看到这种装潢,丁微忽得感觉自己仿佛走进了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上海饭铺里,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氛围包裹周身。他也没有想到红梅家这么有钱。按理说,她家这么有钱,她和她爸爸是不会开着面包车去遥远的陕北的一个小镇兜售衣服的。
饭馆里此时坐着三四十个青年、中年食客。看他们背的背包和满身风尘的样子,多数是游客。他们正悠闲地聊着天,吃着可口的饭食。
柜台后的圆脸年轻女子含笑道:“红梅,他们是你的朋友?”
红梅说:“是,他们昨天从陕西过来。”
“哦。”女子抬起右手指着二楼,说,“带他们楼上坐吧!”
二楼比一楼更加雅致,眼前设置着一个高约一米一二的石质滴水景观,塘里漂浮着几棵翠绿的不知名的水草,根须历历可见。墙边一圈阁子,方格窗户,里边桌凳齐整、待宾盈门。门上的匾额用绿漆、红漆的字写着“揽月楼”、“摘星阁”,“百合亭”等雅致的名字,可见主人在装修上颇花费了一番心思。二楼只有两个阁子里坐着七八个人。
红梅带着两位朋友左盘右旋,坐到了右前方的一张临近阁子的桌旁。桌旁有一道长条形的水渠,直通对面的阁子。池里浮着几株水草、几只红鲤。
他们坐下后,一个女服务员走过来,微笑着把菜单放到了红梅面前。
红梅把菜单推到旭东面前,微笑说:“旭东,你点菜吧!”
旭东又把菜单拿到丁微面前,说:“微,你是从大城市来的,你点!”
丁微看着他俩,尴尬地笑了笑。他从来没有上过这样高级的饭店,更没有点过菜。菜单上有凉菜、热炒、汤类、鱼类、点心、烧烤,水酒等,看得丁微眼睛也花了。
他小心翼翼地翻看着菜单,看到菜单上有酸菜鱼,咄呐地说:“我……点个酸菜鱼。”
红梅一面在纸上记着一面抬起头说:“咱们一个人点两个菜,六个菜不多不少,刚好够我们三个人吃。”
丁微又脸红心跳地翻着菜单,翻了几遍,小声说:“糖醋……里脊。”
他把菜单递给对面的旭东。旭东翻了翻热炒,点了醋溜白菜和回锅肉。红梅自己点了红烧鲤鱼和虎皮青椒。
“你们喝什么汤呢?”
旭东笑着说:“微,吃饭喝汤是你们南方的洋气习惯,你说咱们喝什么汤!”
丁微笑着翻了翻汤类,说:“萝卜排骨汤怎么样?”
红梅说:“好呀!排骨汤有营养!”
把菜单交给服务员后,红梅看着旭东和丁微,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旭东说:“我和丁微准备后天早上回去。”
“怎么不多待几天?”红梅略显失望地说,“明天我再带你们去附近玩一玩,其实洪洞周边好玩的地方很多,比如尧庙啦、云丘山啦、小西天啦,仙沟洞啦等等!”
旭东说:“现在正是农忙时期!等秋收了我再来找你玩!”
红梅说:“好啊!到时候你多待几天,我带你好好逛逛我们临汾!”
旭东高兴地说:“好!”
红梅眨着眼睛说:“旭东,你多少岁了?”
旭东说:“我十五,马上就十六了!”
红梅笑笑,说:“我十六,比你大一岁。微,你呢?”
丁微说:“我也十五。我是农历八月二十八生的。外公说这天日子不好,给我改到了二十九号。”
“哦。”红梅点头说,“是有这种说法。”
吃饭的时候,丁微很拘谨,不敢大口吃菜。旭东笑着说:“你怎么像女娃娃一样,吃个饭还这么温柔。你以后干活了要是也这样,哪个老板敢要你?”
红梅说:“微,不要客气,喜欢就大口吃。你们俩喝啤酒吗?”她一边说话,一边热情地往丁微的小碗里夹菜,夹得满满溢溢的。
旭东说:“你喝吗?”
红梅说:“喝。”
旭东没有问微,说:“拿三瓶常温的青岛纯生吧!”
他用热茶帮红梅和微把玻璃杯烫干净。女服务员送上啤酒,笑着给小主人和两位客人打开。
红梅站起身给旭东和微倒上啤酒,举起杯子,笑着说:“咱们三个碰一下!”
旭东立马站起身拿起了微波荡漾的玻璃杯。丁微看到他俩拿起了杯子,也陪笑着站起拿杯子。他很少参加宴会,喝啤酒的次数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三次,而且每次都是喝一杯。说实话,他并不喜欢啤酒的味道。
红梅和旭东一口气就喝了个底朝天,还照了照杯。丁微皱着眉头喝了一口就准备放下杯子,不料旭东催促说:“快喝完!不然罚你把剩下的酒都喝光!”
丁微只好蹙着眉头不情愿地把一杯啤酒都喝完……
夜晚华灯初上,昏黄的街灯和街道两旁的各式商铺、饭馆里漏泄出的白而温馨的灯光和店员们礼貌热情的招呼、琳琅满目的商品、用旧的桌椅板凳,亲朋好友之间的温馨相顾吸引着往来的行人。
红梅带着远道而来的客人在街上闲走,和他们谈论自己很不熟悉的农事和彼此的生活趣事,友情的光芒使他们的脸孔在点点疏星和各种灯光下看去熠熠生辉。
旭东觉得比起自己的夹在两山之间的狭长的只有两条街道的延长县来,这个坐落在山间谷地中的街衢畅通、店铺林立的洪洞县更加繁华。
可是他并不羡慕这种繁华,因为每个县城、每个乡镇,每个村落岂非就像一个人一样,各有其型态,只要其间有绵密的温情与感动,不是就已经足够了?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挤进北京、上海这样所谓的完全西化的大都市,而忘掉自己的根根呢?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若是抛弃了自己的根本,是永远也不会有大成就的。
红梅道:“你们住在哪里?”
旭东道:“我和丁微住在车站附近的汉庭酒店。我们俩租了一个标间。”
他们这时已经走到了离车站不远的地方。
红梅说:“我把你们送回宾馆吧。”
旭东说:“不用了,我们又不是找不到路。”
红梅微笑说:“没事,我想再和你们聊聊天。”
旭东拗不过红梅,只好让她送自己和微。他们仨在街旁的超市买了些啤酒零食,返回了住宿的宾馆,在宾馆里谈笑喧闹了好一会子。旭东和丁微又把红梅送出宾馆,看她乘出租车回家去了。
——
第二天上午,红梅带旭东和丁微去汾河湿地公园、关帝庙,明代监狱玩了一会子。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她带他们去自己家做客。
红梅的家在洪洞县东三门路北边的咸宁小区。咸宁小区是前年才建好的新小区,总高22层,红梅的爸爸在12楼买了一套三室两厅,一百多平的大房子。房子的装潢和现在大多数房子的装潢一样,白灰抹墙、大块白瓷砖贴地。顶上是两盏枝形吊灯,开放式厨房。厨房外摆着张白色印花餐桌,四张椅子,靠墙立着格子式储物架,里边摆着小玩偶、小装饰品,绿植等。客厅里绿绒沙发对面的白色桌子上摆着大电视机,电视机旁还放着台饮水机。阳台内外摆放着好几盆较大的盆景。
红梅的妈妈此时正坐在客厅的绿绒沙发上看电视。她身体瘦弱,长着一张漂亮的鹅蛋脸,脸色是苍白的,给人一种病态的感觉。
红梅招呼两个朋友换上拖鞋,她妈妈起身含笑道:“让你朋友沙发上坐!”
说完,她便起身去给客人倒茶。这个时候,丁微和旭东发现红梅妈妈的腿是跛的。他俩坐在客厅左侧的绿绒沙发上。红梅妈妈给他俩倒好茶,红梅又给他们端水果、端糕点,招待得十分殷勤。
红梅妈妈含笑说道:“红梅昨晚回来说她带你们去公园玩了。还说她和你们虽然才刚认识,可是感觉好像已经认识很久了,是熟悉的朋友。”
红梅笑道:“我妈妈身体不好,上次我和爸爸去安河就是给妈妈祈祷去了。”
红梅妈妈叹了一口气,说:“唉!我这病殃殃的身体把她和她爸害苦了。你们聊,我去睡会儿觉,一会儿好给你们做饭!”她说着走进了卧室。
红梅说:“下午你们在我家吃点便饭,晚上我带你们去我家的烤肉店吃烤肉。”
旭东说:“我好几个月没吃烤肉了。”
红梅笑着说:“那今天晚上你放开吃,啤酒也放开喝!醉了大不了回宾馆睡觉!”
旭东一边磕瓜子,一边笑着说:“你不怕我把你吃穷了?”
红梅娇嗔说:“切!你能吃多少哩!”
旭东看到自己头上贴着好几张奖状,便问红梅道:“你是班里第一名吗?”
红梅说:“是。”
旭东说:“班里第一,全校是第几呢?”
红梅说:“也是第一。”
她面上并没有什么骄傲的神色,似乎认为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旭东可不这样认为,吃惊地说:“你真厉害!能考全校第一!”
丁微也觉得红梅很了不起。
红梅噗嗤一笑,脸红道:“快别这么说!我的理想是当一名医生,救助生病的人。老师说我的成绩考好点的医科大学没有问题。”
旭东说:“那你以后毕业了还会回来吗?”
红梅说:“当然会!我打算在洪洞的医院上班!临汾的也可以!”
旭东说:“怎么不来我们延长县上班呢?那样我就能经常看见你了!”
红梅的脸又红了。她笑道:“看见……又能怎么样?”
旭东说:“如果能经常看见你的话当然能干很多事,比如……和你谈恋爱……”
红梅的卧室里倒没什么特别的装饰,顶上是盏圆灯,右边立着个双开门的白色大衣橱,左边的地板和窗台上放着几盆花草。她床的右前侧搁着台联想台式电脑。她把两位朋友请进卧室,放了几首舒缓的钢琴曲,又聊了会儿天。
下午吃过红梅妈妈做的面条,等红梅帮妈妈干完家务,看了会子电视,他们又一块来到了红梅家的烧烤店。
红梅家的烧烤店在城南的双阳路,也是洪洞的一条大路。
他们进店堂的时候正是晚上九十点钟,烧烤店生意最好的时候,店里的一二十张桌子几乎坐满了,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烧烤味、烟酒味和人们大声的说笑声,真是一个热闹的地方。
看到女儿和两位朋友,围着围裙招待客人的身体矮胖的红梅爸爸立马过来,笑着说:“你们来了!里边有位置!”
红梅嘟起嘴说:“爸爸,你下午又没回家吃饭!”
红梅爸爸摸了一下头,说:“店里这么忙,我哪有时间回家吃饭!”
红梅说:“再忙也应该回家吃饭呀!妈妈每顿饭都给你留着,可是你每次都不回来,她心里多难受呀!”
红梅爸爸不高兴地说:“知道了知道了!儿子倒教训起老子了!”
红梅见爸爸不高兴,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坐下点完单后,上来的速度当然比其他顾客快很多。
红梅给他们俩倒上酒,举起酒杯说:“你们俩过几个月一定要再来呀!”
旭东也举起酒杯说:“当然会来的!”
红梅叮嘱说:“那就秋收以后来,冬天下雪了路上不安全。”
旭东和他们俩碰了一下杯,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酒,说:“好的!秋天我一定再来见你……”
这一晚上他们仨吃了个尽兴,也喝了个尽兴。翌日上午八九点钟红梅就在汽车站送两位朋友踏上了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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