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米喜欢猫,非常喜欢猫,可她却不能与猫亲密接触。
秋米小的时候,家里有一只猫,那是秋米童年最好的玩伴。秋米喜欢扔球,那只猫像一只狗一样追着被扔出去的球,然后用牙齿叼回来,放到秋米的手中,蹲坐在那里等着秋米再扔,它不知疲惫地一趟一趟跑着,秋米也扔得不厌其烦。秋米睡觉的时候,那只猫就紧挨着秋米,他们像一对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秋米五岁那年突发哮喘,整夜整夜地咳嗽,有的时候咳得喘不上气,把脸都憋成了青紫色,吃药,打针都不见好。秋米的爸爸妈妈只好带着她去了省里的大医院去检查。
“这孩子得的是哮喘,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秋米的爸爸和妈妈对视了一下,想了想,妈妈想突然抓住了什么东西一样,对医生说,“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孩子在一岁半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住在外婆家,咳得挺厉害的,不过回来之后吃了点药就好了,但是医生没有说是哮喘病。”
“哮喘一般在抵抗力低下的时候会发病,一些易过敏的东西也会诱发哮喘发病。”医生继续说。
“一般什么容易过敏?”妈妈问。
“这个范围比较广,比如一些吃的东西,如果孩子吃过的食物有不适的情况,切记不要再食用,还有外在环境,远离有刺激性气味的地方,还有花粉,动物。家里养动物了吗?”
“有一只猫。天天跟宝贝一样搂着。”妈妈说。
“动物的皮屑是引起哮喘的一大因素呀,最好不好养。”医生边说边摇头。
“好,好,回家就把它送走。”秋米的妈妈突然想起秋米在外婆家发病的那时候,外婆家也恰巧养了一只猫,所以她更嫁确信是猫引发的哮喘。
“不,不要送走我的咪咪。”秋米听到了大人与医生的谈话,她大喊着,她用力喊的时候,咳得更加严重。
“你没听见医生说话吗?是猫让你咳嗽的。”爸爸对她的取闹有些生气。
“不可能,我要咪咪,我要咪咪……”秋米哭了起来。
“好,好,回家再说,真是要猫不要命了。”妈妈看秋米咳得更厉害了,便暂时答应了秋米。
可回家后,猫还是被妈妈偷偷地送走了,不论秋米怎么闹,爸爸妈妈都坚决不让咪咪回来,他们认为秋米甩甩小孩的脾气,时间长自然就忘记了。其实秋米一辈子都没有忘记这件事,她心里一直忘不了咪咪。咪咪走了不久,秋米的哮喘好了,家里再也没有养过猫。妈妈叮嘱她,以后要离猫远一些。
秋米十岁那年,在上学的路上,她遇见了一只流浪猫,那只猫饿坏了,冲着她喵喵叫,善良的秋米从书包里取出便当,把她的午饭分了一半给它。此后,那只猫每天都在秋米上学的路上等她,远远地看见秋米,它便喵喵地迎了过去,蹭着秋米的腿。秋米好像摸一摸它,可想起妈妈的叮嘱,她对猫过敏,千万不能摸,她是半信半疑。那只猫的热情让秋米的手抬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来,最终秋米的手落在了那只猫的头上,她轻轻地抚触着它,太柔软了,一种久违的感觉。第一天摸了猫咪,没事。第二天摸了猫咪,没事。第三天抱了猫咪,没事。秋米很得意,她更加确信是爸爸妈妈在撒谎,她的咳嗽跟猫没有关系。
不久,秋米哮喘病犯了。
妈妈心里有些纳闷,这孩子已经好久没有犯病,怎么突然又复发了,妈妈的语气带着严厉,问,“你是不是抱人家猫了?”妈妈知道这孩子看人家的猫总是眼睛直勾勾地看,馋得要命。
“没有。”秋米不敢承认。
病了好了以后,秋米依旧在上学的路上把饭分给那只流浪猫,但她再也不敢再摸那只猫了。那只流浪猫在秋米的腿上蹭来蹭去,却得不到回应,不久那只猫便不在上学的路上等秋米了。
秋米上了中学,上了大学,后来到另一个城市工作了。
秋来了,天气转凉了,窗外只有秋风吹落树叶的声音。
秋米坐在飘窗上,双手抱膝,头轻轻地搭在膝盖上,她在倾听秋风与落叶合奏的舞曲。在这座城市,她是孤独的。
一只橘色的猫跳上了窗台,长得跟秋米小时候那只咪咪一模一样,它的大眼睛亲昵地看着秋米,等着她开窗户。
秋米当然没有忘记医生的警告,父母的叮嘱,但是她还是开了窗户,她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哮喘没有再犯过,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抵抗力强了,也许再也不会犯病了。她欢喜地抱起那只猫,亲切地说,“咪咪,我真的好想你!你终于回来了!”
咪咪的到来,让家里温暖了许多,秋米下了班急匆匆地跑回家,然后跟咪咪没完没了地聊天,咪咪大多时候是静静地趴在她的身边。
这样温暖而平静的日子只维持了一个月,秋米哮喘病又犯了。
她在这陌生的城市她要自己照顾自己,病了也得自己扛着,咳嗽真是比要命还难受,肺都要憋爆炸了,让人生不如死。她这次也相信自己这辈子与猫无缘了。
她带着歉意放走了咪咪,自己默默地承受着病痛,半夜咳得无法入睡,她静坐在飘窗上,继续听秋风与落叶演奏的舞曲。
她看见草丛中有好几颗星星,那些星星是成对的,还能行走,后来她终于看清了,那是一群流浪猫。
秋是微凉的,它们还能承受。可冬马上要来了,冬是无情的,这群小东西该何去何从。秋米非常感伤也非常忧虑,她的咪咪不知道去了哪里,它一定生气了,再也不会再来了。
秋米带上了厚厚的黑口罩,穿上了防护服,把精心缝制的猫窝藏到草丛深处,在流浪猫经常出入的地方放上粮食和水,每天为它们送过来猫粮和更换干净的水,有时还为它们加餐,买新鲜的鸡肉或鱼炖给它们吃。
在秋米的照顾下,这群流浪儿逐渐地滋润起来,个个都长得肥嘟嘟,同时数量也越来越多。吃喝住的问题都解决了,可猫咪经常为了争地盘,争配偶打架,打得鲜血淋漓,伤口不消毒处理,很容易产生细菌感染,还有一些猫咪受到了坏人的虐待,遍体鳞伤,这让秋米有些力不从心,一是治疗费很贵,二是她不方便与它们亲密接触。
秋米每个月的工资大多都花在了这些猫咪的身上。秋米出钱出力照顾这一群流浪儿,却遭受了邻居们的指责。秋米一出单元门便有一群的猫咪围上她,咪咪叫个不停,有时猫咪饿了它们也来单元门下面叫个不停。而且数量不断地增加。
秋米也在深思这个问题,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快养活不起这群流浪儿了。
秋米在工作之余建立了一个网站,她把流浪猫的照片放在了网站上,希望有爱心的人们来领养它们,也呼吁大家不要随便弃养它们,希望大家都来关注流浪猫。
光喂养它们是远远不够的,数量越来越多的根本是猫的繁育太快了,一只猫一年要生育2次,一次四只左右,这个速度是非常快的,她呼吁大家捐款,为流浪猫做绝育手术。大家都非常支持秋米,也非常信任秋米,纷纷打来了善款。钱有了,秋米又为难了,术后谁来照顾它们呢?她真恨自己的体质。同时也跟大家说明了自己的特殊情况。
这时,一位叫夏阳的小伙子站出来了,他愿意照顾这些猫咪。
猫咪分批做了手术,在夏阳的照顾下,很快恢复了健康。大多数的猫咪被爱猫人士领养了,有了属于自己的家。还有一部分流浪儿被放养了,继续由秋米照顾,夏阳每天都过来帮忙。
夏阳说,“我想永远地照顾你和猫咪们!”
秋米羞红了脸,猫咪们替她答应了。
——2019.12.14发表于《苍梧晚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