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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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烁一定是我见过最好脾气的男生，没有之一。

要不怎么这么说呢。你看他女朋友抱着抱枕往他身上砸的气势，只差没把枕套打开把他头塞进去。

“赵小二，你倒是说两句啊！”他一面求饶一面指望我的救助。

可惜我从不愿随意美救英，狗熊。于是我端着心爱的水杯躲到阳台。你别说，今年的空气质量是真的好很多，你看这盆栽，这么多天没擦也没沾上从前那么厚的灰。

不过赵烁的小女友生气的厉害，见我十分钟意那瓷杯，趁我不注意抓起来就要往楼下砸，好在她脑子还没坏，又拿了回来想往屋里砸。

我护犊子心切，张开双臂只等着抢下来了。忽然听到赵烁声音里夹着不悦，“许薇雨！够了！”

当他把杯子递给我时，我还没反应过来，当然许薇雨也是给他吓到了，忽然哭了起来，“你还说没什么！你从前哪里凶过我！赵烁，你要是和她合租，我们就分手！”

我拽着水杯望着关上的门，有惊无险地叹了口气，“你不追啊？”

赵烁的话只差没把我呛死。“她还会回来的。”

然而，正当我以为赵烁骗我时，的确有敲门声传来。砰砰砰的，来者不善啊。

我忍住笑，转身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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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烁还是没有搬走。

许薇雨从此恨我恨的都病了。这话说的也不对，因为她并不是从现在才开始恨我的。

刚认识赵烁时她就已经对我不顺眼了。不过这也没什么，他们异地，难免恨不得给赵烁画个结界，贴上个女人与gay不得入内。

呵。

赵烁提着三层保温盒，将那惨不忍睹的煎蛋陈列在米饭上，黑乎乎的哪里还有个鸡蛋的样子。最最主要的是，顶层那个榨菜是个什么鬼！这莫非不是他昨晚吃螺蛳粉剩下的？

“你出门的话记得锁好门啊。”他身子都出去了，又折回一步，“对了，出门别忘了带钥匙。”

我翻了个白眼：罗里吧嗦的，赶紧走。

将三生三世里小天孙的素描头像传给阿婉，她只差没把自己银行卡都寄给我，她那编辑催稿比黑社会催债还可怕。收下红包，我伸开双臂，来回甩几圈，然后出门觅食。

“赵小二！”

我下意识抓紧烤肉，斜睨着赵烁。“回来啦？”

“你不怕这是老鼠肉做的？”他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神色。

我丝毫不顾形象将肉从竹签上撕下来，“得了吧。老鼠肉那么贵，这估计是面筋。”

他有些无奈。“走吧。看你脸冻的跟胡萝卜似的。”

我擦擦嘴，又捏了捏自己的脸。要不是他诅咒我忘记带钥匙，能一整天飘荡在寒风中？

“她生病了你都不多待两天啊！”

他头也不回，语气里尽是漫不经心。“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我在想吧，赵烁可真是奇怪，明明对许薇雨脾气那么好，背地里却显得这么无所谓。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若即若离”？

“你该不会不喜欢她了吧？”问完我自己也怔住了。

“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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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千般万般地苦劝。

她对你可是真心的，你看她隔三差五地来看你，多累啊。

你忘了，你研二那年的冬天，人家专门跑来为你送上亲手织的围巾，多感人啊。

还有那次，你过生日，原以为人家不来了，结果就等在你宿舍门口。大夏天的，汗水都可以把她蒸熟了。

还有还有呐……

“你干嘛一直劝我和好？”他降衣服丢进洗衣机，盖上盖子转身问我。

这还用问？两个单身的住一块儿？我脊梁骨能给人戳断。再说了，万一他哪天喝醉了回来，没有许薇雨的牵绊，试图对我不轨……这还不打紧，这练过的身手，还不把他狗腿打断？

细思极恐啊。

“小二，你多害怕我找不到女朋友？”

我一时有些支支吾吾。“也不是……但是，你说你俩分了，我可就坐实了这小三的罪名……你说要真有这么回事，也就算了。可是平白无故背个锅，千斤坠啊。”

“要不然……”他声音极小，给洗衣机转动的声音盖过了。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我撒了个谎，我听到了他说的。

他说，“要不然，就让它真有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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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小学时候，赵烁住我家隔壁。由于都姓赵，他又长我半年，一直喊我小二。

我一直不想让嘴吃亏，去叫他赵老大这样的恶俗名字。所以啊，他就是没有美感。

那会儿年轻不懂事，爱玩一些愚蠢的游戏。比如：你要是这次没考过我，就给我当小妾。

我妈怂恿我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居然认真的就答应了。

输了几次，总觉得亏，想想得把这口恶气出了，无奈天生脑子皱褶少，硬是没有赢。于是剑走偏锋，我决定认真的色诱他，再陈仓暗度超过他。

可气的是，他居然越战越勇了。

罢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说说不那么陈芝麻的，好不容易读了个大学吧，这货终于遇到多桃花。

这意味着我可以功成身退了。赵烁妈的热情，似乎是想让我觉得不喊声妈都对不起她。

这不，许薇雨出现了。头一个找到我，只问我是不是赵烁女朋友。

女朋友个鬼啊。要不是我智商欠点，他不给我当十年男宠都对不起如来佛。

然后在我的助攻之下，她果然一年之内搞定。

那时候赵烁可小气了。动不动翻白眼，不是不理我就是打电话给我妈告状我逃课。

老实说，我妈也是真傻。大学逃课正常的就像她打牌必定输一样。结果她没事就训我，老娘只认这一个女婿，你敢让他跑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打断我的腿，他跑了我都追不上。

我妈觉得有道理，又是一番开导。

那时候，我爸还没有抓错人，我妈也还潇洒。

-5-

赵烁在门外鬼哭狼嚎说提着两碗拉面手空不开请我开门。

我撕开面膜踏着人字拖，只见他身后除了他，还有他妈。

别看他一般不损人，损起来可真不是人。这下好了，他妈又看到了我这副鬼样子！

“小鸢。”阿姨堆着笑看我，可是看着看着她就哭起来。

我想，她应该不知道我一直装作失忆吧？

那时候，爸爸开枪打错人，许薇雨的父亲被一枪打死。

随后就有证据表明，我爸收了人家的钱，故意开错的。小警察的工资养我们母女已经算不上多，偏偏我妈的病需要大笔的钱。

那时候我们还在读大一，赵烁和别人逞能喝高了要我去接，许薇雨又没能成功上位，我死皮赖脸地去接，谁知道他喝的竟那么高？

家庭的变故还没传来，赵烁的父亲就已经再想我是借着肚子里的孩子逼婚。

我妈抱着我的时候一直在哭，说要不是她的病，赵家也许不会因为害怕牵连而不愿娶我。

隔壁的跳绳一遍又一遍落在赵烁身上，没听见赵烁的声音，倒是她妈一遍又一遍地哭，“你要再打就把我也打死算了！”

我从前常听赵烁满屋子边跑边求饶的声音，那时候他爸纵然打他，也是惹得一屋子欢声笑语。

我以前笑他故意让我听到，反而不怎么听。那天竖起耳朵，也没听到半分。

倒是我妈，一边哭一边抖，嘱咐我的话我都记不住了。

她说带着我去打孩子时，哭的不像样子。在院子我顺着我妈的目光抬起头，赵烁家的阳台从前常晾着他的蓝色校服，如今空空荡荡的。

我不知道，如果那天如果他站在那里，后面的一切会不会发生。

我妈并没有真的带我去打胎，她不过吓唬吓唬赵烁的爸爸而已。可惜没有人出来。

他怎么会出来？他昨晚上就是想出门才被他爸拿着跳绳打的。

我妈失望地揪着心口。她失魂落魄地站在十字路口，眼见着是红灯，却忽然几步冲了出去，我伸手去抓她的时候，仿佛听见赵烁在说，你要是四级没考过我，就嫁给我。

他可真恶毒，这样我自然考不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