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碧藕,芡实与鸡头。——臧鲁子《满庭芳》
丑陋的鸡头苞
文/芒果君爷爷
图/芒果君爷爷
秋分时节,天高云淡风轻。
中国将秋分定为“农民丰收节”,丰衣足食之企盼国泰民安之愿景跃然显现。此节希冀万物丰收,累累果实可触可嗅,一语丰收天下无不欢欣。只是丰收节日初兴,许多人尚不知己身置于节日之中,丰收节就在昼夜平分中悄然逝去。
既然是万物丰产,鸡头苞这种奇异的水生植物,当然亦位列其中。鸡头苞名称怪诞诸君可能不识,它亦有堂堂正正的学名,谓其“芡实”。芡实始于《本草纲目》,如今已堂而皇之录入中医药典,可见芡实就是中药名目。
在荆楚水乡,芡实之名仅在中医业内流通,栽培芡实的农民也不知晓它殊有的大名,倘若不信,问及荷塘中采拮鸡头苞的农人何为芡实,人家定会满脸茫然。
鸡头苞旅生于河塘,叶片阔大浮于水面,双面叶脉皆有锐刺,其茎长约丈余通体刺身,匍匐蒲草泥水之中,鸡头苞果更是细密尖刺团团包裹,紫色花蕾未绽时似同鸡喙。这种狰狞的廉生荷塘植物,却被植物学家分目至睡莲科,隽雅温馨的睡莲目从文字上掩盖了鸡头苞的丑陋。
任何植物皆源于藻类、苔藓,在自身不断演绎的矛盾中运动,植物进化是一个缓慢渐变的历程,绝灭伴随新生交替发展。为延续种族,阻滞鸟类啄食和动植物伤害,果实籽核微毒最为常见,枝杆突允锐利尖刺的果树比比皆是,然而粗陋低廉鸡头苞竟武装到牙齿,极其夸张的悍卫自己,在广袤的自然界极为罕见。
鸡头苞果实外形酷似鸡头,扔在水槽中如同倦曲的刺猬,悚立着尖刺蓄势待发,鸡头苞籽就藏匿其中。面对充满挑战意味的鸡头苞,千万勿用手指拿捏,锋利的厨剪才是克敌利器。刀剪之下,鸡头苞躯体洞开,衣膜护佑下的籽粒袒露,衣膜甚为粘滑,这仍然是鸡头苞在大难临头自我保护的最后防线。
有人说鸡头苞如同石榴,其实不然,石榴嫣红的外貌惹人喜爱,掰开石榴,猩红的籽粒挺然翘然,鸡头苞籽粒色泽晦暗令人憎恶,石榴陆生,鸡头苞水长,相悖甚远。
鸡头苞与莲藕共生水塘,皆从莲科,但造福人类的功能天壤之别。莲,可春食藕带,夏赏莲花,秋吃莲蓬,冬天绵糯粉藕更是担纲排骨藕汤的不二角色,她的籽粒乃至荷叶用途更为广泛,鸡头苞岂能与之比肩?当然,鸡头苞并非一无是处,它的茎梗剐去刺皮,可充当菜蔬,只是味道甚差,大锅、柴火加自酿豆辨酱焖煮,糊涂食之到也下饭。有人观其梗子有孔,误其为藕带,如此这般真是鱼目混珠。
鸡头苞籽煮熟后可佐零食,小时候放学回家,校门外总有几位老妪提篮小卖,鸡头苞用酒盅度量,二分钱一杯,我等掏遍书包及衣兜,也仅能凑够一盅资费。用口咬开外壳,其米粒到是白净,口感微弹,只是米粒微小颇考验耐心。彼时正读小说《芦荡火种》,此小说读者寡闻,其改编的京剧样板戏《沙家浜》却如日中天影响巨大。小说言及新四军伤员隐藏在沙家浜芦苇荡中疗伤,以鸡头苞米代粮充饥,我至今都在苦思郭建光率兵士是如何在芦苇丛中用鸡头苞炊事的?
儿时在酱什铺买鸡头苞米粒沉淀的细粉,也不懂何为淀粉,称之为生粉或者直呼“打糊”用的。那时语言流通迟滞,至使多年后,我仍将淀粉叫生粉,真是积重难返。
中国厨师在炒熘肉鱼菜肴时,为使汁滋浓稠粘附食材,需用淀粉调汁勾芡。尽管现在鸡头苞粉也即芡实粉早已被玉米淀粉所替代,但“勾芡”巳成为饮馔业中专业术语,大有承先启后永世传承之意,我以为“勾芡”术语应是鸡头苞的唯一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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