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记忆就像被推倒的房子
只有住过的人才知道它倒了
这些故事就像被深埋的骸骨
只有埋过的人才知道谁去了 ——《布吉说》
记得小时候
常和哥哥在南屋的石阶上喝乐百氏
倒在小盖子上装作小酒杯
时而来个交杯
记得北屋的门口有两匹琉璃的陶瓷马
我和邻居小超子一起玩耍
他不小心坐坏了一匹
我连忙将他轰走
躲在屋里不敢出去怕被大人责骂
记得姥姥总是叫我和哥哥
去东屋拿花椒大料一些杂物
我总会因比哥哥先找到得到姥姥夸奖而沾沾自喜
记得院子里有个花池
夏天养鱼冬天添上土种些杂七杂八
不知什么时令架子上总会架满葫芦黄瓜
我多么想一觉醒来，躺在西屋的床上
左边是姥姥平稳有劲的呼吸
右边是姥爷温暖熟悉的体温
......
今日闲来无事
便与小我十一天的姑姑去了老房子
那个我度过童年如今却已拆成废墟的地方
这是自姥姥去世以来第一次踏足这片土地
算起来大约有一年的光景
但我仍以为一切都会如往常一般
那房子在，那树在，虽然那人已不在
过了桥，只见原是菜市场的地方变得满目苍夷
杂草丛生的乱石堆积替代了往日热闹的市集
路边再没有叫嚷的摊贩和新鲜的果蔬
原先的小路已被遮挡住
反而在杂草簇拥处多了一条人走出的路
顺着新路直上，原本平坦而整齐的石阶已破败不堪
在乱石堆积和杂草丛生中攀爬过陡峭的石阶
终于到了两颗大槐树旁，证明剩下的路已剩三分之一
树旁的房子也已被推倒，原来的模样一丝不留
踩着散落在地上的砖瓦，如愿回到了老地方
回到了老地方
房子倒了，树倒了，杂乱的砖瓦
曾有过的光影一丝未存
参照着记忆指着一堆砖瓦
你说
“这原来有个大门口，过年时会用浆糊贴门神对联"
你说
“这原来是个大花池，夏天的时候有鱼”
你说
“这是我曾住的屋子，冬天虽冷可姥爷的身体温热”
你不断用语言描述残留在记忆中的片段
旁人努力地去听却还是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
讲了一会儿你便不讲了
因为你发现
这些记忆就像被推倒的房子
只有住过的人才知道它倒了
这些故事就像被深埋的骸骨
只有埋过的人才知道谁去了
你望着废墟发愣
原来走过无数遍的路会在某一天再找不见
原来牵着你走路的人会在某一天再不回来
某一天，你得凭着记忆用语言去证明
它是真的存在过
忽然，几滴细雨滴落在你肩膀
旁边的人拉拉你的衣角
说“下雨了，我们走吧”
你点头应着
“我走了，你们也走吧”
顺着路离开
你在最后一个能看到老房子的转角回头
果然，那里再没有身影与你挥手告别
可你仍在心里 说了一句
“再见”
【布吉说】
有些岁月的追忆和遗失往往并不是突如其来的
更像是沙漏一般一直在走
只是在某个即将漏完的瞬间
你忽然意识到原来那段岁月是真的要过去了
夹杂着很多很多的遗憾
你万分不舍却也知道无能为力
唯有看着那沙漏慢慢流走
带着对时光的无尽埋怨
连再见也不说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