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本文为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与馨伯乐第七期《我》写作活动
飞机像离弦的箭从笔直的跑道中呼啸而上,直入茫然的夜空。邓尼从飞机的窗口俯视底下,只见雪梨城里的灯连成一片,就像一条条闪光的、美丽的缎带围绕着飞机,依依不舍送别离家的邓尼。十四年前,为了寻梦,就像刘德华唱的《忘情水》那样,“曾经年少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行遍千山和万水,一路走来不能回”,邓尼离开了自小长大的家乡雪梨(内地译悉尼),漂泊于北上广深港澳四大城市、两大特区。三年没有回家,直到近期才有机会回雪梨。虽只有两周,但在邓尼的心中,这是一个美好难忘的悠长假期,因为雪梨不仅代表着他的家,更代表着他那正在逝去的青春。
初到雪梨
1991年12月,随着飞机徐徐降落,邓尼和他的家人到了他们的新家,“雪梨”。这是邓尼第一次坐飞机。在他的心中,八个小时的飞行,就像童话里的尼尔斯骑天鹅历险似的,漂洋过海从北半球的南国海边小城飞到了南半球最大的城市。
邓尼和家人推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出海关的时候,看到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对着众多行李皱了下眉头。家人第一次出国,内心感到十分紧张,“会不会是因为我们带的行李太多了,有衣服,有海产,还有邮票,海关工作人员要没收呢?”料不到工作人员忽然绽开阳光般的笑容,“需要帮忙推行李吗?”一个小小的举动,让邓尼对雪梨产生了好感。
到了接机大堂,只见机场内干净整齐,但和想象中的气势蓬勃、富丽堂皇差别太大了。接机的是姑父姑母,坐在车里,听姑父说,“这个机场太小了,所以政府一直想建个新机场,可搞了好多年,都没有下文。”且不说1992年,即使到了2023年,雪梨的新机场还没有竣工。车里的邓尼并没有把新机场当回事,因为天真的他认为,机场只要“安全和便捷”就可以了,干嘛要盖得富丽堂皇、气势磅礴呢?事实上,这么多年来,雪梨的机场都没有发生过重大事故,航班也几无误点取消。这就是雪梨机场,甚至雪梨这个城市,得到国际认同的地方。
“蔚蓝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似是微笑,显得格外美丽,令人心旷神怡。地上的绿草,连成一片,宛如一张绿毯铺在岸边。”想不到在中国内地上小学的时候,写作文的句子,竟然能够用来形容雪梨。车上的邓尼,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众多高楼大厦,而是一片片低矮的商场、楼宇和独立屋。汽车经过一座桥,一边是河水,一边是海水。海鸥在阳光下掠水而过,时而嬉戏于岸边,时而鸣唱于帆船杆上。远看蓝天海水,融为一体,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天与地。想起了小时候念的词,“落霞與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处处洋溢着天人合一的和谐。
正想着,岸边的帆船传来阵阵马达声,看似要扬帆起航。海浪拍着船头和船舷,船身略侧,向前滑去,轻盈得如同翱翔的海鸟。人生就像一艘帆船,朝着未知的未来,劈波斩浪,勇往直前。
雪梨最美的风景
雪梨最美的风景是哪儿?
有人说是歌剧院。犹如巴黎铁塔、纽约自由女神像,雪梨歌剧院不仅是一座城市的象征,更是一个国家的标志。之前邓尼只能从电视和杂志里看到雪梨歌剧院,而今有机会亲临其境,内心十分兴奋。远远望去,雪梨歌剧院如同一艘活力的帆船,又像一个纯洁的的贝壳。跑到身边细看,却是三栋建筑物,镶嵌着精致的米白色瓷砖,每一片都有不同的几何形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整个歌剧院,耸立于海边,在蓝天、碧海、绿树的衬映下,婀娜多姿,轻盈皎洁,加上后面的悉尼大桥,就是一幅自然与现代完美结合的画卷。
雪梨歌剧院有人说是海滩。雪梨位于澳洲的东部,它的海岸线长达250公里,城市的北部、东部和南部都有很多美丽的海滩。站在铺满金黄色沙子的海滩上,看着远处湛蓝的海水,一层又一层与茫茫的蓝天结合。沙滩上的情侣们、孩童们、甚至老人们都尽情享受着阳光和海水带来的温暖和清爽。一股亲近自然、崇尚自然之风油然而生。海滩边上有着好些海鲜店。虽长于中国大陆的南国海边小城,但邓尼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蟹。个头肥大,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用嘴轻轻一抿,就鲜汁溢出。吃完后,才知道这叫皇帝蟹。
有人说是雪梨的市中心。市中心有着澳洲最古老的教堂,圣玛丽大教堂。教堂以砂岩砌成,深浅不一。进入教堂内,看到阳光穿过花窗洒在巨大的圆柱上,里面的一切都散发着神圣祥和的气息。漫步在雪梨的大街上,邓尼发现,虽然雪梨没有雅典罗马那样悠久的历史,但处处呈现着古旧痕迹。走到个广场,只见两旁耸立着大批从古典主义到近代风格的建筑物。有趣的是,每个古建筑里头,都有着现代化的设置,加上这里穿梭着一群群披着靓丽商务装、提着公文包的人士,让邓尼顿时产生种时光乱流的错觉。从朋友的口中得知,这里是马丁广场,也就是雪梨以及南半球最大的金融中心。看到相映成趣的古老建筑物和现代化玻璃大厦的上面,刻着澳洲主流银行、保险公司以及上市公司的名字,少年的邓尼暗自许愿,“将来我也要做马丁广场的银行家。”
在邓尼的心中,雪梨最美的风景是人。刚到雪梨的一个周末,邓尼人地生疏,觉得十分寂寞,忽然听到隔壁邻居的花园传来载歌载舞的声音,然后又闻到香喷喷的烤肉香。少年的贪玩和口馋使得邓尼爬上后花园的木墙看个究竟,原来邻居正在后花园和朋友们一起烧烤聚会。女主人看到木墙上的邓尼,亲切地向他招手,“过来吧,小男孩,和我们一起吃烤肉。”
走在雪梨的路上,人们迎面而来,虽素不相识,但也会友好地点头微笑,说句“早上好”或“晚上好”之类的问候语。刚开始的时候,邓尼还莫名其妙地站在原位不知所措,“我认识他吗?”后来才知道,这就是雪梨的文化习俗。各种肤色、各种打扮和说着各种语言的人,来自世界各国却又和谐共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时常体会到不同民族的节日庆祝,光是圣诞节就有两个,一个是基督教的圣诞节,另一个是东正教的圣诞节。虽然说每一个国家、每一个城市都有它的瑕疵,例如在社会上、学校里,若隐若现会出现歧视等问题,然而这个国家科教严明地禁止和反对任何形式的歧视。雪梨,作为澳洲最大的城市,更是融合了多种文化,就像一个美丽的花园,百花齐放。雪梨,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地球村。
作为第一代移民,父母既没有过硬的技术,也不会英文,因此只能到中餐馆里工作。看着父母一天到晚辛劳工作却拿着相对微薄的收入,少年的邓尼就深深明白,只有读书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在雪梨,他得以享受免费教育、免费医疗、免费上学放学的交通补贴、以及政府给予的助学金,因此能够心无旁骛、全神贯注地学习奋斗。学校里的老师也特别喜欢这个勤奋乖巧的男生。虽然有些时候会发生校园霸凌之类的不愉快事情,但老师的关爱、以及大部分同学的友谊使得邓尼能够愉快地上学及成长。
时至今日,很多朋友遇到邓尼,问他“你老家是哪里?”邓尼总会微微一笑,“我在雪梨长大,吃那里的米,喝那里的水,享受着那里的免费教育、免费医疗以及助学金,我的老家就是雪梨。”
初恋无限好
1996年,16岁的邓尼刻苦读书,以插班生的方式进入了雪梨南区的精英中学,“科林柏中学”。正当邓尼在校长室办理入学手续的时候,他遇到了“阿君”。
邓尼向校长咨询修读中文课,可科林柏中学并没有设立这一课程,于是校长建议邓尼在星期六的时候去设有中文课的学校去修读,在雪梨这叫“星期六学校”。恰巧的是,一位女同学也在门口等候校长。
“君,请进来。你是要申请星期六学校吧?邓尼是新来的同学,也想报读星期六学校,你们一起交流啊。”校长对着门外的亚裔女生说。
这是邓尼和阿君的第一次邂逅。邓尼从头到脚、里里外外打量着这个女生。绿色的裙子、白色的袜子、黑色的皮鞋,这是科林柏中学标准的女生校服装扮。辫子扎在后面,却看得出这是一把又长又黑的秀发。眼睛是她整个面孔最美丽动人的部位,又大又黑的眼眸,就像两个宝石似的明亮。脸蛋介乎于鹅蛋脸和苹果脸之间,这是因为她带着少许婴儿肥。虽箍着牙,但说起话来就像唱歌一样的动听。笑起来带着两个浅浅的梨涡,说不上惊艳但秀丽,且带着书卷味和小家碧玉的气质。
两个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很快就熟络了。这一天,邓尼、阿君和其他朋友相约去看电影《逃出魔幻纪》。邓尼坐在阿君的旁边,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和阿君更进一步,就像九十年代的流行曲《但愿不只是朋友》唱的“情侣或朋友,全因这一步”。忽然间听到阵尖叫声,原来电影里腾现出一只狮子,张牙舞抓扑向男女主角。由于特技和音响十分逼真,吓得好些观众捂着眼尖叫。
邓尼正纳闷着,“有啥好怕呢?电影而已。”突然间,又是一阵惊恐的尖叫,原来狮子追了上来,狰狞面目,血口大盘,就像要撕破银幕跳出来。坐在阿君旁边的女生对着阿君说:“我好害怕啊,把我这个手放在你这里好吗?”阿君握着女生的手,笑着说,“我也害怕啊,我另一个手放哪儿好?”
邓尼勇气大增,借着“狮子大开口”的良机,做了自认有史以来最为正确最为勇敢的事,“放在我这里吧。”没等阿君反应过来,就直接握住了阿君的手,一直拖到了电影结束。
科林柏中学教学楼的后面是一排桉树,长得十分茂盛,最适合初恋的男女同学在这里卿卿我我。午休的时候,两人就坐在树丛后的草地上,倚偎着对方,一壶水、一个三文治,分甘同味。除了午休,两人在学校换教室上课的时候都有机会见到对方,对望的那一刻,含情脉脉,尤其阿君那圆圆的眼睛,更是荡漾着爱意,对视到忍不住笑了起来。若是身边没有其他朋友,走过的时候,就会偷偷地拉一下手。邓尼时常耍点小流氓硬是把阿君拉上一段路,害得阿君每次都要随着邓尼走了些回头路,难分难舍才把邓尼推开。
放学的时候,两人时常到阿君家附近的图书馆做功课。到了“终须一别”的时候,阿君总会陪着邓尼到巴士站等车。每次邓尼舍不得上巴士想等下一班的时候,阿君总是故作生气把他推上巴士,因为等下一班要半个多小时,真是依依不舍。回到家里,由于当时手机和网络并不流行,也不好总是打电话免得被父母发现,所以即使想念对方也无可奈何,只好迫切希望第二天尽快来临。入睡的时候,总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天亮?”却往往因为兴奋过头反而睡不着。古人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对少年来说,初恋的感觉就是“两情若是久长时,更应该朝朝暮暮。”
在雪梨的初恋就像流星,刹那光辉不代表永恒。然而人的一生,往往最美好的就是这刹那光辉。成年后的邓尼离开了雪梨,漂泊无定。但每次回到雪梨,都会到科林柏中学一次。有人说:“最好的相遇是久别重逢,最好的经历是曾经。”开心的是,在雪梨的“曾经”,是邓尼最好的经历;难过的是,分手之后的邓尼和他的“曾经”都没有重逢过。
马丁广场的梦
马丁广场,不仅是一个商业广场,更是雪梨、甚至澳洲金融中心的“代名词”,一如香港的中环。2006年,邓尼进入了他职业生涯里的第一家银行,也就是澳洲四大银行之一的澳纽银行。当时的邓尼只有26岁,是澳纽银行雪梨地区最年轻的理财师之一。他一人负责两个分行的理财业务,唐人街分行以及市政厅分行,而主要的目标群体为高端亚裔客户。
犹记得面试的时候,西人老板也就是时任雪梨地区的区域总监阿伦问邓尼,“为什么想做理财师?”邓尼的回答就是,“我第一次到雪梨市的马丁广场,就看到高楼大厦是那么的迷人。少年的我,立下了一个梦想,我要到雪梨的市中心奋斗,做一个银行家。同时,我身边有好些亲戚朋友,他们刻苦耐劳,赚取不错的收入,但时常抱怨没有足够的钱去退休。于是我跟自己说,我要做一个优秀的理财策划师,帮助我的亲戚、我的朋友还有我的客户,去实现财务自由。”
对于青年邓尼的这一番激情,阿伦非常欣赏,当场说,“在这么多个面试者,你是最有激情的一个。”
邓尼实现了他少年时候的梦想,进入了位于马丁广场的澳纽银行雪梨总部。然而当邓尼入职的时候,由于内部重组的因素,欣赏他的老板阿伦调去了另一个省,新来的区域总监本身就不懂业务,完全给不了邓尼任何指导。一时间,青年邓尼陷入了迷茫,尤其他负责的唐人街分行,是澳纽银行全国最大的分行。由于邓尼年轻,很多亚裔客户初次见面的时候,都或多或少露出不屑一顾的轻视,在他们心中,自己的人生阅历远比邓尼丰富,为什么要委托一个毛头小子帮助他们理财?另一方面,邓尼出来工作没多久,如何建立一个有效强大的人脉网络?
青年的邓尼却不气馁,砥砺前行,自强不息。首先,专业知识非常扎实。除了大学的学历之外,这些年学习了很多专业。26岁不到,就已经持有执业会计师牌和专业理财师资格。他订阅了各种主流财经日报、杂志,以及有线电视来收看全球财经新闻,因此对国际经济、本地股市和楼市都能说得头头是道。除此之外,他还善用起会计师的身份,将澳洲复杂的税务以通熟易懂的语言和他的客户朋友们分享。他的专业知识很快赢得了客户和同事们的赞赏和支持。邓尼还定期阅读很多内地和香港的新闻杂志,包括花边新闻,因为和客户交流,除了专业知识之外,还要见多识广,有共同的话题,才能加强了双方的互动。
除了拓展和维护客户,邓尼还积极发展他的“合作伙伴”。邓尼意识到,在分行里,第一个接触客户的就是柜员和大堂经理,于是迅速把这些员工发展为“合作伙伴”。除了日常互动,还每周给予这些员工相应的培训,甚至上班的时候,时常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和员工们站在第一线,直接对接客户。邓尼发现,很多员工在开始的时候,对营销非常抗拒,认为只要做好柜台服务就可以。于是邓尼就和员工交流,向他们讲解营销可以做到简单有效,“若您看到客户有大额的现金存款,您只需问一句,‘先生/女士,您有没有兴趣和我们的理财师沟通两分钟,或许能够帮助您增加潜在的收益回报?’”另一方面,邓尼又开导员工,“我们不只是营销,更是帮助、保障我们的客户。”他曾经用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来开导勉励员工,“有一次,我遇到一位华裔女士带着两个孩子,一个拉着手,一个背在身上,满怀忧愁地找理财师。我一问,才知道她的先生前几天发生意外过世了,但留下庞大的房贷。女士是个典型的家庭主妇,不知如何应付未来的生活,所以来到银行,咨询她的先生之前有无购买人寿保险。我很遗憾地告诉她没有。各位想想,如果她的先生找您咨询理财保障,而您没有把他推荐给理财师,您会不会觉得难过呢?”分行的员工们从抗拒到理解,尤其有家庭的同事更是感同身受,于是积极主动推荐业务。
青年邓尼运用亚裔移民的身份,时常参加一些社会团体来帮助新移民融入雪梨。为了得到社团的尊重,他申请做“太平绅士”。当时要做太平绅士,除了填写申请书之外,还要得到省议员的推荐。青年邓尼在下班的时候,约了时间去拜访本区的省议员。寒暄几句,邓尼就向议员展现其服务社区、引导新移民融入澳洲社会的抱负。西人议员想不到亚洲青年会有这份理想,就欣快地答应为他写推荐信。得到太平绅士的资质后,邓尼不仅帮助本行的客户,即使其他银行的客户来寻求支持,他也热心帮忙,甚至连新移民的水电医疗卡申请之事都帮忙张罗,从而赢得了客户的支持。
邓尼成为大雪梨地区同级别的理财师里,业绩最为优秀的一个,他三个月就完成了全年的业绩。这一天,站在马丁广场的银行大厦里,从管理层的手中,领取优秀业绩奖的时候,不由百感交集,“感谢雪梨这个公平的家,让一个中餐馆打工仔的孩子,进入了南半球最大的金融中心。”
身不由己在天边
2009年,中国大陆刚加入世贸没多久,很多外资金融机构纷纷开拓中国大陆的市场,而狮子银行就是这些外资金融机构中最具影响力的一家。邓尼通过了一关又一关的面试,成功得到了狮子银行中国区战略策划的工作机会。当年4月,邓尼坐上从雪梨飞去上海的飞机,内心十分不舍。1991年,他来到了雪梨,雪梨就是他的家;2009年却要告别雪梨,一个培育他,给予他相对公平发展的家。
十四年来,风尘仆仆,现实与理想差别甚大,尤其听到见到当年的下属、师弟师妹甚至学生,在雪梨的发展都不错,邓尼的内心不胜唏嘘。夜深人静时,看着雪梨的图片,不由叹道,“何苦呢?”
离开是为了更好的回来。既然选择了离乡别井,就要有更高的追求,而不是原地踏步。那年邓尼在北京工作,刚好两年,有一晚下班,独自一人走在路上,正是漫天大雪,想起自己漂泊无定、一事无成,以致蹉跎岁月,不由感慨万千,写下了一首诗,“漂蓬江海两春秋,忍辱含曲因负重。待到雏鸟变鸿鹄,敢笑群山一览小。”
独自一人在雪夜里听着刘德华的《忘情水》,“蓦然回首情已远,身不由己在天边,才明白爱恨情仇,最伤最痛是后悔。”飞机上的邓尼看着窗外的雪梨,那里是他成长的地方,有他的亲人朋友,有他的初恋回忆,还有他的奋斗经历,而今却是越飞越远。中年游子无奈地招了手,“再见了,我亲爱的家乡,我最爱的雪梨。”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