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原创
1
暴雨踢踢踏踏覆盖天地,刘子夫拿着一把纯黑的、钢筋骨骼分明的伞站在我家门口。
“来吃早餐,一块吃亲近。”他说。
在几天前,我老婆死在了他妻子李大姐手上,但我从不因为他是李大姐的丈夫而憎恨他分毫,变化就发生在他这次请我吃早餐之后。
暴雨压弯了他的伞,我于心不忍,就跟他去了对面。他家在一楼,门口处的雨水击打在地上,又成群结队地飞起来溅湿了门板。
等那门板打开,里面的场景比外面泛滥的暴雨还让我震撼和愤怒。
因为我看见本来该在牢里吃牢饭的李大姐握着两杯牛奶往餐桌放,而那餐桌,早已经摆好了三盘牛排,一盘在短桌边,另两盘在长桌边。
她越狱了???!!!
警局那帮人吃的什么闲饭???
多年的警察工作让我面对逃犯会保持高度的冷静,因此我如正常般走进去,被李大姐和他丈夫央着坐在长桌边处。刘子夫坐在我旁边。
“吃口牛排。”李大姐道。接着他的丈夫也道:“杨夫人去了,以后兄弟一定照顾好杨局长。”
我信他个鬼!
身处险境我不得不切一口牛排吃,但是并没嚼,没想李大姐又道:“喝一口牛奶。”
牛奶下腹的速度不好控制,我拒绝:“我不喜欢喝牛奶。”
“杨夫人说您很喜欢喝。”我到是忘了,我老婆生前和她亲如姐妹。
我喝一口牛奶,接着拿我的长袖子揩嘴,但其实是把没有下肚的牛奶和牛排包住。
杀人凶手当是看懂了我的门道,她坐不住了。她拿起桌上的刀子向我刺来,我往左躲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她手腕,那刀子就哐当落在桌上,遭受二次力又跳到了桌面远处。
李大姐还不休,她拿起另一把刀子以刀锋正对我脖颈,我后仰时左时右躲闪,没想此时刘子夫拿起另一把刀子攻我右边,我拧眉下坠彻底,双刀是躲开了,但却触发了腰部旧伤。
一时的不能挺起让两位杀人凶手对视,接着同并握着刀子攻击我胸膛。我看着两把刀尖瞳孔大颤,对生命的渴望驱使我迅速把腰往左上扭去,右腿就踹在李大姐脸上,她口水飞溅,而左腿则踹在刘子夫的肩膀上使他俯地。
活动过后雨水便少了,松快了些,我站稳,道:“狼狈为奸!”
我向李大姐走去,她已经站起来。我心头正想用什么方法能把她轻轻打趴下,没想她攥着刀又来攻我下腹,好在我速度快及时抓住她的手腕。
也是在这时,我才认真仔细地看见她两边摆动的星光耳环。
我老婆生前很喜欢星光耳环,因为和她关系好,曾经送给她一对。
现在想起来,我为老婆不值,“为什么要杀死我老婆?”
“她该死!”
这时刘子夫又攥刀攻来,我想他们皆穷凶极恶,拉过李大姐就把她往刘子夫刺来的刀子方向上拽,但是,刘子夫及时停住。
他到深情,我寻思了个法子,便加重手上力道驱使李大姐的刀子掉落,我右手过来接住,然后很可耻地把它比在了李大姐的脖颈处。
“把刀丢下踹过来,否则……”
他神色不忍,丢刀在地踹过来,道一句:“放开她!”
我想起先前被我丢在桌上的刀子,道:“把那把也踹过来。”
他照做。
我把两把刀子踩在脚底,心里又想借此让他们回去吃牢饭,“给警局打电话自首,等他们来了我才放了她。”
这回他依旧照做。
等待期间我腰痛复发,忍不住闭了闭眼,没想李大姐一拳重重砸在我腰部,我痛上加痛,握着刀子的手便松了。李大姐趁机抢走,双手握着往我心脏刺去。
2
醒来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刚进局里的新人张远陪在我床边。
“杨局您终于醒了。”张远貌似很激动。
被李大姐和刘子夫夫妻联手攻击的场景我心有余悸,问张远:“我老婆的案子什么时候结的?”
“一个星期前。”
一个星期罪犯就越狱出来杀被害人家属了,看来小周鸡仔在局里没干什么好事。
“你下午让周民来见我。”
下午看见小周鸡仔,看着他那沾着水珠的大背头,我更不爽快了,“我老婆那案子的凶手越狱一事,你得给我一个解释。”
“对不起杨局,我的错,人我现在已经押进了牢里。”
毕竟同为人民服务,他又是在我手上成长起来的,我苦口婆心:“小周啊,你干警察这么多年了,这种错误按理说不该犯的。”
“我知道,杨局,真的很对不起,我愿意接受惩罚。”
“惩罚归惩罚,但我希望你记住身份。”小周是个有本事的,我希望他能明白我的苦心。
但是我又错了,绝对吃错了药信了小周鸡仔的鬼话,因为之后第三天中午,我居然在住院部一楼的电梯前又看见了李大姐。
她手里拿着还在滴水的雨伞,耳朵还戴着那对星光耳环,除了让我禁不住想起我老婆之外还把对她的憎恨窜得一串比一串高。
“听说您病了,来看看您。”她脸上表情笑盈盈得。
我绝不信她。
电梯同行的还有一位脑袋光溜得像一颗卤蛋的病友和他家属。我虽然是个病患,但为人民服务的职责刻骨铭心。因此,为了保护卤蛋病友和他家属我一直站在他们和李大姐中间。
电梯行到中途,李大姐终于等不了。她从腰间取出一把小刀迅速向我刺来,我知我不能后退或者躲闪,只能用手紧紧握住刀,刀锋割破掌心,大股大股的血液流在了地上。
“你怎么还不去给你老婆陪葬?!”
“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死呢?”
李大姐狠心转动刀把,被刀子割开的剧痛绞榨着掌心,鲜血流得更是肆无忌惮。我忍受着,抓紧了刀子用尽了胳膊肘力气把刀子搬飞,哐当掉在了地上。
此机会绝不可失,我冲上去抓住李大姐双手把她往电梯壁上压,狠狠地,重重地,不遗余力地。
僵持很久。
等电梯到达指定楼层,我对后面的卤蛋病友和他家属大喊一声:“还不快走啊!”
他们跑出去,我欣然一笑,但因为时间长了,气力有所衰减,结果就让李大姐有能力把我推开,我正想对付她,不想她飞速捡起地上的刀子又捅进我胸膛。
3
等我晚上醒来,病房里只有我一个病人,天花板上的灯光昏黄,除了张远还陪在身边,我两只手都被套紧了绳索。
“杨局您今天什么话都别说,我不会给您解开。”张远这小伙貌似没有眼力劲儿了。
我脑海憋了无数句孔老夫子的至理名言准备和他诚心交谈,结果这家伙根本不看我,起身才五步就走到病房门口。
那处站着一个男人。
“进去吧,杨局醒了,放心,双手双脚都被绑住了,不会攻击你。”张远这家伙在和谁说话?
张远走出门,那门口处的人走进来。
天公老子来了都要被震得大吃一惊,这家伙竟然是刘子夫!小周鸡仔那家伙又把他放出来了?还有张远这小子怎么和他说得如此欢快?
本局养了一帮什么狗东西?!
刘子夫道:“杨局长,您病了,我给您送份礼物,您肯定喜欢。”他能给我送什么礼物?绝对想害死我!
他向我走近,床尾前面挂在墙上的电视机因他脑袋遮住的一角随之越来越小,他脸上的奸笑让眼睛眯成缝。面对这个杀人凶手的夫君兼帮凶,我心中有满腔的仇恨和怒火,道:“你会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好啊,那我先把你干掉。”
一把刀子被刘子夫拿出来,刀周身镀着极其刺亮的银光,毫无阻抗地、速度飞快地捅进了我肚子,我忍痛艰难地抬起一个小角度看,鲜血飞溅喷涌出来染红病号服和床单,血淋淋的红色带来渗人的恐惧,而他阴森的笑容甚至比旁边的墙壁都还苍白吓人。
“你去死吧,去和你老婆作伴!”刘子夫得意至极。
“恶魔!!”我歇斯底里。
他没说话,攥着刀把一瞬把肚子的伤口往左拉大,大量血液如洪水猛兽,在我艰难抬起的脑袋面前形成一道永不断续的血幕。
我很快呼不了气,绳索也挣不掉,刘子夫这坏家伙却还不住手。他一脸狡黠,颈子下藏进西装马褂里的黑色领带翻起一个洞。
门口出现一抹淡蓝牛仔衣影,张远一手提着一袋喷香的包子进来,一手拿着一个包子惬意地吃着。我如见观世音菩萨,提着最后一口气叫他:“快!快救救我!张远!!”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张远不但未动分毫,而且还和刘子夫有说有笑,他还给刘子夫递了个包子,刘子夫那家伙根本不吃,还狡黠地看着我。
“你们杨局长真他妈搞笑!”
我听着闷心问候了刘子夫祖宗十八代,顺道把张远也骂了个底朝天。心里正快活时,小周鸡仔那家伙带着警局我那些兄弟们走进了病房。
好家伙,我更快活了!
“我就知道各位兄弟们不会放弃我,快!快把这个罪犯抓住!”我强提起一口气极其不容易说完。
然而这次我又错了,小周鸡仔虽然向刘子夫走近,但走得很慢,他甚至在走近后还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对他温柔一笑。我看不明白了,怎的?我养的真是狗啊?
“周民,你见死不救!你愧对人民群众!”
“杨局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老子我现在都要被人杀死了,他没看见我飞溅喷出的血幕?“你狗崽子的,学的那些东西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杨局……”哼哼!没脸说了?
我义愤填膺,看着床尾前面电视机下的一帮风雨同舟和同甘共苦多年的兄弟们决定为警局清理门户:“兄弟们,你们头儿叛变了,把他们都抓起来!”
没想他们中有人道:“杨局,我……我……我们只听周哥的话。”
“我是局长,我保护你们。”
那兄弟闻言向小周鸡仔走去,贴着他耳边说话,然后小周鸡仔就对我笑,真他妈好阴险,“杨局,您还是这样比较好。”
好什么好?叛徒果然是叛徒!好嘛,一个兄弟叛变无所谓,我还有面前一大堆兄弟,我道:“兄弟们我们一起抓了那么多歹徒,破了那么多起案子,难道你们忘了惩恶扬善的初心?!”
没想他们看都不看我,脚步都出奇一致地向小周鸡仔靠拢。我一看,完犊子了!我光明正大,造福社会的警局全被有心之徒策反了,只剩我这个光杆子局长了。
“好啊,你们一个个真是有骨气,我他妈当初错看了你们这帮狗崽子!”
4
我痛不欲生时,一道雷电穿透窗户点亮病房,眼前作恶团伙们的可恶嘴脸就变得清晰,我又道:“一群狗崽子!”
刘子夫一脸阴森,连同身边的小周鸡仔都变了样。头顶的天花板随着雷电声黑白变幻,床尾的电视机到一直是黑的。张远不知为何摸上我被勒紧的手腕,似乎在那儿打结。
雷电闪动,我觉我如待宰的羔羊,但我绝不屈服,只是我不挣扎了,因为明白挣扎无用。我安静地忍着剧痛,感受血液从我体内流失,眼睛死死盯着面前这帮可恶的作恶团伙,好在阎王那儿描述他们的罪恶嘴脸。
亮晶晶闪耀的星光耳环出现了,我知是李大姐走进病房,向刘子夫靠近。我根本不想看她,索性就顺着疲惫的眼睛准备死去,但很奇怪,我的手腕似乎松了。
自由让我对生命充满渴望,飞速跑下床去往窗户边,却被那儿的暴雨雷电打击得脑壳疼,但我绝不回去,我宁可直接从窗户跳下去。我扒拉着窗沿,心里存了死志,却在这一刻,听见有人在叫我:“老公!”
我老婆吗?不可能,她明明死了,但我还是转头,只见一对闪耀明亮的星光耳环摇晃着。真的是我老婆?我失心般往前走,窗外的雨声和雷电声还在撞击,空间一闪一闪黑白迅速变幻。
“糖醋鲤鱼菜花卷,烟熏萝卜俏白菜。”在家里吃饭的场景……好幸福啊……
“老婆。”我拥抱住温热的躯体,双手肆意游走,却摸到光洁的大腿!我老婆有夫之妇……不可能!
我猛推开,恰好看见刘子夫在后面奸笑。
“你杀死了我老婆!你嫉妒我老婆的才华和美貌,你在君铭大酒店把她杀死了!”我歇斯底里吼。
杀人凶手我绝不姑息,复冲上去掐住柔软的脖子,期间那对星光耳环还在闪耀。这人脸色痛苦,却还是对我喊:“老公……”
屁!我只有一个老婆。
“杨局住手!”小周鸡仔那坏家伙在叫我,我绝不应,但接着,他冲上来猛踹我肚子,痛得我往后倒。
我摸着肚子,听小周鸡仔说:“真是魔怔了。”
魔怔的难道不是他和他们?
“你们有负人民和世界,本局现在就清理门户!”说着我冲上去和他打架,他只轻轻还手,我见此下手力道越来越重,最后一拳用尽全力捶在他脸上,他口水飞溅。
绝不等他反应,我上手又是一拳,道:“真不是东西!”
又再来一拳,“狗都比你好一百倍!”
又一拳,“它都知道守信护主!”
又一拳,“何况你他妈还学了我那么多东西!”
等我第六拳砸去,他却抓住,顶着一张伤痕累累的脸说:“五拳已经足够多了,我不会再让着您了。”
说的他妈真是好听。
“您手上这个……”我手上这个怎么了?多漂亮的钻石戒指,可是我和我老婆爱情的见证。
“小周鸡仔儿,你脑子真的有问题。”
“您叫我什么?”我这是第一次这么唤他,我没想回他,他呵一声转身,对他那些作恶团伙道:“绑起来。”
我能任他们所为?迈腿在病房跑来跑去,却寡不敌众,被两警局叛徒押着往床边走。想起绳索,我精气神又一震,转身把那两人往后一推就跑回窗边,听着近在咫尺的暴雨声和雷击声。
他们不休又上来抓我,罪恶首徒刘子夫也加入了暴劣队伍。我跑得更厉害,但很悲催得败在了岁月的魔刀下被他们抓住。刘子夫又举起了他那把沾满我鲜血的刀。
“杨局长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又奸笑。
我唾他一口口水,“恶徒!”
他左手虎口抵着我下巴,重重挤压,道:“看来你是真想去陪伴你老婆。”真是良心被狗吃了,他妈的他又给我肚子一刀,我吐血往后倒,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对星光耳环在我头顶闪耀,我这才看清,抱住我的人不是李大姐,但也不是我老婆,可她还是叫我:“老公……”温柔细腻的声音完美触到了我心底的柔软。
她穿白色衣服,在黑白迅速变幻的空间里伴着雷击声时隐时现。
5
再次醒来我没有被转病房,张远已经不在床边,留下的,是一个戴着星光耳环的女医生。
外面的暴雨还在叫嚣,我记起苏醒之前发生的事情,问她:“是你救了我吗?”
“对啊,你都不知道你多厉害,居然能奇迹般得活下来。”她声音很温柔,我很喜欢听。
看着她的星光耳环,我坐起来,道:“你戴星光耳环的样子好像我老婆。”
令我没想到的是她没有生气,还是温柔道:“那你把我当你老婆好了。”
我一活了五十多年的汉子怎么能占小姑娘的便宜,“不太好,我怕影响姑娘你的生活。”
“那行,我们做朋友。”
“这可以,我看你这姑娘心地好,可以帮你找男朋友。”
“行啊,你要记住,要是我孤独终老了找你算账。”
男子汉从不说假话。看着她耳边闪耀如灼的星光耳环,我打算问问她的名字,但还没出口,小周鸡仔那坏家伙就走进了病房。
我伸出左手挡在她面前,看着小周鸡仔那一头湿润的大背头,“小心点,他心肠坏得很。”
小周鸡仔看着我,一脸的哀伤,我没心思细究为何。他又向我床边走来,身上的灰色风衣带着雨水,水珠随着他挪动的步子掉在地上。
呵呵,雷电爷爷怎么不直接把他劈死呢?
“杨局,您当真不记得我了?”
我记得你,就算你化成灰我都记得!我揣着满腔正气对他大吼:“早知道你小子现在这么坏,当初就不该带你进警局。”
他居然叹气,看我一眼又看我旁边的她,莫名其妙道一句:“辛苦了。”话完,他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悄悄用我五十多年积累的脏话把他送出去,等他消失不见,我转头看她,“这种人有天收,你离他远点。”
“我知道他坏,我看都不想看他。”她这话我很欣慰,特意看了她耳边的星光耳环好几眼。
老婆,我悄悄想。
万幸雷击声打断了我这个龌龊的思绪。我低头看着我身上满是血的病号服,心情陡变糟糕,扁着嘴想我可能上辈子没给菩萨烧香。
“你老婆长什么样?”她突然问。
“很漂亮,笑起来特别好看,她也很爱我,当年为了我留在市里放弃去了外国留学的机会。”这是我最自豪的,我老婆为我放弃了未来。
“那她真的很爱你,你好幸福。”
“我和我老婆天造地设,我们还定制了代表一生一世一双人的DR钻戒。”
“DR。”她慢吞吞得,肯定被惊讶到了。我没打断她的惊讶,手指头在戒指钻石上高调地摩挲。
其实我不大想她做我朋友,我更想让她做我老婆,但是细想想她终归不是就算了,不过她这朋友却做的比我老婆都还好。
因为她接下来每一天都来找我聊天,会给我讲好听的故事,我很喜欢这种生活,觉之前悲惨的遭遇都是浮云。
今天她给我带了个苹果,但她放下还没给我讲故事就走了,我虽然心里很难过,但看见床头柜上的苹果就舒畅了不少。
那苹果很红,我拿过来啃,咬完一口外面就雷声大作,雨水伴着狂风击打窗户那儿,窗门时开时合地发出嗒嗒、嗒嗒的声音。
我掀开被子下床去关窗户。
窗户边没有柜子或者床,我一口咬着苹果,双手外伸出去抓两边的窗门,不想一口苹果咬得太深,咔哒一声混着暴雨掉下去。
我楼层不高,才二楼。
楼底下有位戴大大兔耳朵发夹的大嫂,她很奇怪,没有撑伞,手上拿着木板在打被子,关键她的被子都湿透了。一张一张搭在支杆上。
我的苹果掉在她一张被子下面,被她捡起来。她抬头看我,道:“是你掉的魔方?”
“不是魔方,是苹果,对不住了,差点砸到你。”
她拿苹果的手摇摇,一脸疑惑后又抬头看我,“是你来拿,还是我给你送上来?”
这大嫂脾气真好。我到很想下去拿,但我出不去,我道:“麻烦您给我送上来。”
她不再说话,转身把木板放在一张湿透了的被子上,接着向住院部的大门走去。而我盯着她放在湿透了的被子上的木板陷入沉思,她为什么要在暴雨天晒被子?
等她走进我病房,我才发现她头上大大兔耳朵发夹比脑袋还大,她人看着也年轻,不出所料家里肯定有矿。
“给你,魔方。”
我想争辩,但是又觉和一个女人计较这种小事没有意义便住口,而她应该很累很气,把苹果丢到我怀里就走出了病房。
第二天早上女医生才来看我,我为她昨日下午没给我讲故事一事生气,扁着嘴惨兮兮买惨:“我肯定老了,没有哪位小姑娘喜欢了。”
“才不是,你帅得惨绝人寰!”
病房门口在此时咚的一声,我看过去,居然是昨天晒被子的大嫂坐在医院专用的扫地车骑进来,她头上还戴着大大兔耳朵发夹。
女医生道:“怎么换你来搞清洁?之前的阿姨呢?”我到是没注意之前搞清洁的阿姨长什么样子。
“她和我换班了,在楼下晒被子。”
又……晒被子?
她们是傻子吧……
我一颗心甚是关爱老人,虽然她算不得老人,但年纪看来比我大的多,我道:“外面在下雨,大嫂你晒不了被子。”
“外面哪有下雨?明明是大太阳。”什么鬼?她怎么这样说?
她前有把苹果当做魔方,现在又把天气看成太阳天,看来她脑子……是不是……是不是……有问题?
“对啊就是太阳天,是不是瞌睡大神偷走了你的眼睛啊?”女医生调皮得很,居然弄出什么瞌睡大神?
“没错啊就是在下雨啊。”我也调皮地反驳她。看着她小巧精致的脸蛋和闪耀的星光耳环,我心里欢快得不得了。
“你等等我,我出去玩玩。”
我点头,她走到门口边对着大嫂招了招手,大嫂转身就跟她出去了。等她们俩回来,我正打算去上厕所,看着她们我便停在床边。
“回来了。”
大嫂上前一步距我近些,道:“你说的对,外面是在下暴雨,我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
现在又好使了?看来也不算彻底老成了傻子。
“我打扫卫生呢,宝儿你有什么脏衣服吗?”大嫂问我,不过她怎么叫我宝儿了呢?
“在我床尾挂着,你小心点,都被血染红了。”可不全是刘子夫那对夫妻的杰作?想起来我就恐慌寒战。
她抓着衣领莫名地在空中轻轻转了几圈,最后居然对我说:“没有血啊,很干净的。”
“怎么会?您老这一次两次的,是不是神经有问题?”
“你才神经有问题呢!你全家神经都有问题!”我天她气火了,抓着我血淋淋的病号服甩了好几圈,表情看得我有点怕。
我不知道说什么,面对暴躁的女人束手无策。女医生一句不言向她走去,扒拉着她胳膊把她带出去,等回来我心情才好些。
“你不该把她弄生气。”女医生说。
“为什么?”
“我告诉你吧,她是我们院里的精神病人,刚失去了儿子,经常幻想不存在的东西。”
“这样啊,那太惨了。”我可怜她,“要再看见她,我给她道歉。”
翌日早上。
“杨局。”张远那坏家伙走进病房,接着,一帮警局败类都走进了病房,等到了最后,刘子夫那坏家伙又出现在门口。
“你们又想来杀死我吗?”
“我们是来看您。”张远笑嘻嘻道,但我要是信了我就是狗。
“做人不要拐弯抹角,特别是做坏人。”我顿了顿眼睛剜了眼张远以及他背后的警察败类们一眼,继续:“特别是做坏人。”
张远不再说话,后面的警察败类们也没说话,到是刘子夫,他一脸阴险地走到我床边,道:“送您件礼物,真心的,比真金还真呢。”
“似你这种坏坯子,就是送黄金,乞丐都不会要。”
“您就收下吧,特别适合您。”
说得他妈真是尊敬,脸皮可真厚。
他向我走来,把自己所谓的礼物往我前面推,但我他妈看都不想看坐起来就狠狠推他。他一脚没站稳脑袋撞在墙壁上睁不开眼睛,而我则拉着女医生飞快跑出了病房。
跑出科室门口,外面的暴雨声又轰踏,我愁烦着,猛然间看见一位大姐拿着雨伞从电梯出来。
我冲上去,“不好意思了。”
另一边的电梯来了,我拉着女医生跑进去,右手拿着那把雨伞。
到了住院部一层,张远那些坏家伙还追在后面,我们跑得飞快,到门口撑伞搂着女医生的肩膀跑进了暴雨中。
暴雨中的人影朦胧,旁边的花坛前面站着之前认识的卤蛋病友和另一位病友,至于长什么样我没看清,因为我们跑得很快,耳边只听见那病友说:“精神科的陈医生真敬业啊,又带着病人跑步。”
“你再看看后面,一大帮警察里面有人拿着一顶绿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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