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相逢

作者: 六月菡香 | 来源:发表于2018-06-24 21:08 被阅读72次
    第一次相逢

    张爱玲曾经在送给胡兰成的照片背后,写下了这么一句话:“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父亲走的第四天,我见到了跟我一般大的那位男子。

    明知道那不是见面的最佳时机,但还是情不自已地约见了。

    当我从电梯间出来时,远远看见陌生又似曾相识的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他。

    他个子高高的,清瘦的脸上,架着一副眼睛,斯文儒雅,很有精神气儿。

    他比照片上的还要亲切,那时,我就在想,倘若我年轻的时候遇到他,也是很喜欢的。

    我暗自庆幸,终于,千万人中遇见自己想要遇见的人,就像张爱玲所说,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

    我多想大方地喊着他的名字,悄悄问一句:“噢,你也在这里吗?”我们就如故友重逢一样,第一次见面丝毫没有陌生与尴尬,替而代之的是亲切而美好。

    可这一刻到来之际,或许是因为见到他太兴奋,却又要强做到矜持与适度;又或许是自己嘴太笨,千言万语,哽咽到嘴边,语无伦次了。

    那天晚上,我和他选择了餐厅靠近玻璃窗的那张桌子上,相视一笑,坐了下来。因为是第一次见面,不善言谈的他,稍稍显得有点拘束,温暖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很年轻、很宁静,腼腆的微笑荡漾在嘴边,像个大男孩一样。

    感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他,很熟悉!对了,是我读过的绘本——《当鳄鱼爱上长颈鹿》中的长颈鹿,而我卑微成了鳄鱼,心里却蛮狂喜,一心想着拉近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却又不知从何做起。

    近距离看他,他又像我以前的一个同事——瘦高个儿,斯文却又羞涩,尤其是对异性说话,害羞地都有点结巴。不过,熟悉起来,热情真诚,侃侃而谈,言语中无不透露点书生气儿。

    遇到这样喜欢的一个人,就算是静静地彼此不说话,也能觉到空气中夹杂着糖果的甜甜香味,时间也像是长了脚一样,滴滴答答地飞快转动着。

    我和他,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对方,聊了很多,聊到了我的父亲,聊到了孩子,聊到了不堪回首的过去——

    我问他:“离婚了,是不是就注定失败了?”

    他理性地笑了笑,说:“要不是离婚,哪有机会重新看清自己的价值呀?”

    是啊!相逢何必曾相识,阡陌红尘,芸芸众生,有多少回眸可以遇见,有多少遇见可以相逢,有多少相逢可以相识,又有多少相识可以相知,甚至是相伴!

    我心中窃喜,韶华易逝、芳华渐去的岁月,我仿佛是遇到了故事的主角,义无反顾地追寻着,心生执念地幻想着,不想错过,也不甘心错过。正如于丹所说,生命来来往往,走走停停,无非过眼云烟,一去不复返。过去的我错过了花开的季节,怎能错过对的他?

    吃过晚饭,我同他来到了灯光闪烁的胜利广场。他个子很高,我尽量挺直腰板,甚至有意踮起脚,跟他并肩行走在广场上。

    而他像一位热情的导游,略有点孩子气地带着我走遍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广场东南角,一群人正在欢快地跳着广场舞,跟在后面的那两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跳得最起劲儿,小辫子随着拍子前后晃动着,小胳膊、小腿麻利扭动着,好不欢快!

    穿过东南角来到广场中心,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随着激情的音乐,神采飞扬地与一个年轻的女士,跳着标准的华尔滋,舞步是那么矫健,神情是那么镇定,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话,时间就是刀刃上的尖,削去的,老去的是岁月,而年轻的却是心态。

    西北角,几个年轻人玩起了现场直播,专业精神丝毫不亚于娱乐节目的主持人,强烈的煽动性与感染性,吸引了一批又一批年轻人的围观与喝彩!

    广场东边,一群人流,就像一条长龙一样,又像一条彩带,个个仰头阔步,一圈接着一圈。打头的那些人,看上去比较专业,一致套着宽大的白色T恤,同一节奏地甩胳膊、迈腿,不出任何差错。尤为可贵的是这道靓丽的风景线居然有十多年了吧!

    这时,他拍拍我,示意我仰望天空,“看呀!自行车一样的风筝!”我仰头望去,真的看到一辆闪闪发光的自行车,像是无数颗星星拼凑成一样,高高地在天空中飞翔。

    猛然间我却想起了父亲,想起小时候父亲给我扎的那个风筝,虽然很普通,也没能拍照留念,却永久珍藏在心底。此刻,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我背过身去,极力掩饰住脸前的那丝阴霾。

    夜色慢慢浓了,零星的几颗星星,就像是深蓝色夜幕的眼睛一样,与广场上的灯光相映成辉,整个街灯如市的广场,到处沉浸在一片喧嚣歌舞之中;忽的,灯光暗下来,广场又从一片喧嚣歌舞中陷入沉寂。

    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我恋恋地盯着他,看着他的背影消逝在夜幕中,多想跟他说一声,“下次何时再相见?”甚至我有一种冲动,随他一起,搭上公交车,去看城市的夜景。

    我发现,自己也有了卑微的心理,如同张爱玲所说的,尘埃里开放的一朵小花,默默地把他的名字写满心房,将他的模样铭刻在记忆中,并如是珍宝地收藏起跟他相识的每一天,连同他与我说起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眼,每一个眼神,包括微笑与叹息。

    “因为相知,所以懂得。因为懂得,所以慈悲。”我想他是懂我的,虽然没有给我半句承诺,只是时间未到。可我控制不了不去想他他,每天都会习惯性地翻看微信,看看有没有他的留言和消息;期盼有一天,可以跟他在同一个城市呼吸;刚刚分手,却又期待与他的下一次相逢……

    “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哎!下一次相逢又要待到什么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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