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传江、传河便飞跑进门来,都是右手提着灯笼,左胳膊夹着个鼓囊囊的报纸包。李博堂笑道:“你两个狗日的,可在谁屋偷啥东西了?”
传江道:“谁偷了?是人家给的。”说话间,他与传河已到了八仙桌旁,都将报纸包放在了桌上。
“啥好东西呀?”李博堂将手中那只捏好的饺子放在小桌上的簸箕里,一边说着话,已站起身来,就往八仙桌走去。他打开那两个报纸包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两个报纸包里面包的竟都是好几节炸药以及插了导火线的雷管,便把脸一沉说:“传江、传河,你给我说,这是谁给的?”
传江嘻嘻一笑说:“王家堡子今儿黑热闹得很。不是施覃哥当英雄了吗?他们吃饭时候都高兴得放炸药包呢。我们一帮子娃去了以后,家家户户都给发糖板,还给我们倒酒喝呢。”
博堂道:“我问这炸药和雷管是谁给的?”
传江继续说:“狗娃子喝了五六盅酒,都有些醉了呢,回来时候唱了一路,唱的那个《罗通扫北》好听得不行。”
博堂喝道:“我问雷管跟炸药是谁给的,打啥岔呢?”
传河也嘻嘻一笑说:“大,我哥还没说到跟前呢,你急啥?”
博堂道:“你两个知不知道,雷管跟炸药危险的太?”
传江道:“知道,队上不是老拿雷管炸狼呢嘛,我们啥不知道?明奎表爷对我们两个好,才给我们一人包了一包,狗娃子跟来娃子他们也想要呢,明奎表爷没给他们。”
博堂道:“狗怂王明奎也是个二杆子,雷管都敢给小娃!……”说话间已将那两个报纸包重新包好了,手里捏一个,腋下夹一个,就往里间走。
传江急忙说:“大,炸药我们要用呢,等天暖和了,要去河里炸鱼呢。”
“我先给搁到楼上,用的时候再说。”博堂说着,已攀着木梯,上楼去了。
传江传河便又去缠顺珍。
“妈,我大该不会把炸药给没收了吧?”传江道,“明奎表爷可是看我姐的面子,才给我们的。”
“看我啥面子呢?”梅子恰好走进大门来,遂问道。
毛顺珍道:“梅子,你在外头弄啥呢,肉了这老半天?”
梅子道:“我看灯笼呢,满山的灯笼,好看的太。”
顺珍道:“多大的人了,还看灯笼!明早上还吃不吃饺子呀?就知道把你妈劳死。”
梅子便去大门背后搁在脸盆架上的搪瓷盆里洗了手,在棉袄前襟上擦了擦,走到小方桌前蹲下,包起饺子来,又一回头问道:“传江,瓜子呀?我问你话呢,咋不言传?那谁看我啥面子呢?”
传江道:“你跟妈嘀嘀呱呱、嘀嘀呱呱的,我是能插上话呀?——明奎表爷说了,看在我姐以后跟耀定叔是亲戚的份上,才给我俩炸药跟雷管的。姐,你跟耀定叔是啥亲戚呀?”
梅子把脸微微一红说:“王明奎也四十多岁的人了,咋满嘴十二吊五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顺珍道:“还不是怪你跟瑞年在一块钻得太勤了!人都笑话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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