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Megan Mayhew Bergman
我猜你需要去找一份工作了,他说。
爸爸,我说。我在这一年犯了许多错——
我本想给你一个好的机会,他说,低头看着他的手指。
我回忆到我当时非常对我父亲没有对我大吼大叫而感到安心。但我现在想,他当时我对我吼叫有多好。
我会重头再来一次,他说。但你知道,家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
想起我父亲的时候,我的心都在隐隐作痛。他在同一家工厂工作了26年,做一些工业质量的工具,像是锤子呀,凿子呀,螺丝钳这些东西。每天他都在椅子上吃冰冷的和鸽子屎一起烘烤过的午餐。我可以几乎听见男人们走动讨论的回声,他们双手在工作时,他们讨论着日常生活。爸爸努力的一切都被吸进了黑洞里,那个黑洞似乎永不满足,始终在我脑海里萦绕不去,好像一个我永远无法付清的债。
妈妈抚摸着艾克头顶的鬈发。我把厨房里的垃圾桶倒空了,然后去处理起居室的垃圾桶。
你在打扫的时候,她说,你能换一下卡尼笼子里的报纸吗?
当我接近笼子时,这只鸟发出一声尖叫,他的黑色的鸟喙张得大大的。
把你手放下来,妈妈说,你吓到他了。
卡尼继续尖叫,发出一种恳求又可怕的声音。他转了转头,跳着越过铁棒,尖叫着。艾克开始哭了。
不用在意,妈妈说,我会自己做的。
她把艾克塞到我的怀里,向笼子走去。当她打开笼子的门,卡尼蹦到了她的手指上,她把卡尼放到了她的肩膀上。卡尼就不叫了。妈妈就直接用手伸进笼子,把报纸从笼子底部拉了出来。被风干的尿屎掉到了地毯上,她也似乎没有注意到。
让我来帮你吧,我说。
坐下。我可以自己做。
坐下,卡尼说,坐下,坐下。
妈妈无视我走向了厨房,把脏兮兮的报纸塞到了垃圾桶里。
你应该洗洗手,我说。
不要告诉我我应该做什么,她说。
坐下,卡尼说。坐下。
我很抱歉,我说。我对鸟一无所知。
你会慢慢学起来的,妈妈说。很快的。
我和艾克在8点来到了Myrtle海滩。我知道动物园将会在这个点关门,所以我找到了一名叫父亲旅馆的旅馆。这里有冰淇淋机器运作的嗡嗡声,顷刻间讲我带回了童年。
艾克在我把他的奶嘴摘除前,脸朝下躺在床上。
等一下,宝贝,我说。让我先把这脏东西拿掉。
我们躺在了床上,調着电视频道。
我记起了一个我曾经和我妈妈待过的一个旅馆,那时正在举行我外婆的葬礼。1986,Norfolk小镇。那时,在我们窗户外面,可以看到柱子上的广告牌上,上面有一筐烤鸡。我看着它旋转。甚至当灯关了的时候,妈妈趴在枕头里哭,我看着那一筐烤鸡在选择,仿佛全世界在旋转一样。
那时我想妈妈是不允许哭泣的,因为有了孩子的母亲是会走出悲伤的泥潭的。
妈妈,艾克说。我不想走了。
他的眼睑抖动着,然后进入梦乡。电视上的新闻还在播放着。一个涂着浓重口红的新闻播音员播报着一则新闻: 在佛罗里达南部,有一种有攻击性的毒蛇,掐死了一个熟睡的还只会走路的孩子。我想,可能有一只会来到我们的旅馆。如果是这样,那我必须用我的袖珍小刀把它赶开,用我床边的玻璃灯捶打它,如果可以,我可以把自己的身体给它,让他不要伤害我儿子。
在我第二次约会时,艾克的爸爸给我看了一个视频,是关于在Andhra Pradesh的一个小婴儿。这个孩子有着深棕色的肤色和一双充满好奇心的眼睛。当他爬过一个草甸时,一个眼镜蛇,它的头部变扁张开,在男孩柔软的身体上方盘旋。婴儿抓住了眼镜蛇的尾巴,这只没有牙齿的眼镜蛇不断攻击着他那柔软的身体,像一条鞭子一样咬着这个孩子的身体,并咬出声来。
艾克的爸爸说,这就是你锻炼无畏的好方法。你难道不像有人给你这个天赋吗?
害怕能保证我的安全,我说。
蛇。我为什么要在入睡前想这些事情呢?
我的胳膊穿过了艾克的胸膛,这样子的话,我在睡觉的时候也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我可以感受到他那有节律的呼吸,他那平静而轻松的姿势,他那简单的梦。
当我离开的时候,妈妈曾经说,我需要你照顾卡尼。
这句话她已经问了不下一百次了。我们把账单和银行的状况单平摊在咖啡桌上。她的视力开始变弱,我们知道她可能不会活太久了。是时候考虑送她去养老院了。
卡尼在他的笼子里倒吊着。空空的种子壳和撕碎的报纸洒满了地板。偶尔他会啄一啄他在锡纸镜子上的他的身影,用他的鸟喙弄出铃铛的声音。
我不想要那只鸟,我说。他恨我。上帝呀,他会让我流血。
如果你爱我的话,妈妈说,你就应该带上他。如果我不能确定他安全并且有人照顾的话,我就会睡不着觉的。
那是你的事,我说,谁叫你买一只活得比你还长的鸟。
我总是感觉到妈妈的对我的完美要求已经过时了。我从未成为她曾经当过的有着红彤彤脸蛋,纯净心灵的童子女军。我没有通过家政课但我喜欢偷偷地玩嘻哈,喜欢巡游的果酱乐队。在高中暑假时把头发染成蓝色。在上大学的时候我在我脖子后面纹了一个紫色小熊的纹身,当我妈妈看到纹身时,她气疯了。
在我妈妈的眼里,赎罪不仅仅是因为典型的青春期的剧痛和早期辍学而受苦。赎罪还应该包括收养并照顾一只我恨了十年的鸟。
鸟和艾克在一起,我不放心,我也无法处理那只鸟弄得乱糟糟的一切,还有噪音—
妈妈沉默了。我会把鸟交给水管工人,妈妈说,她显得泰然自若。他一直都很喜欢卡尼。
我真希望我可以收养这只鸟,我说。
说谎没有意义,妈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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