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已经成了废墟——准确而言,是人的废墟。对于野兽爬虫,这是新的殖民地。每临夜晚,不管多么肮脏的地方都能升起月光,诱使动物进行无休止的生殖,不满的喧嚷甚至盖住钢铁腐朽的声音。相较而下,植物的生殖没有恋爱,故而沉默、优雅且愉快。裸体的大厦被青苔斩断,彩色的教堂窗上孵着白蚁,这便是生物的两界自古的交锋。
历史从不稀奇任何一座城市之死,可这死亡对我是新鲜的。我走在无人的大街,和城市的碎片构成一幅前卫的涂鸦,如果街角没有拐来一条狗的话。
该怎么说呢,这条狗如此奇特,它的出现使得这后现代的街景回归维瓦尔第时代的古典。正是此时,边境的森林将天空吮吸得殷红,鼠妇排成队前进在征伐之路,然而这一切的意义,都消失在这条狗项上旋转的铃铛。
这是一条和人平起平坐的狗。一名流浪的家犬。
它厌恶地拨弄着自己的铃铛,随后看见了我。它的眼中同时流露出不解与惊惧,正如我眼中流露出的一样。不同的是,它在用打量异类的眼光看着我,这让我在戒备之中很不开心。于是我开始用看畜生的目光警告它,它发觉了这一点,坐了下来,仿佛坐在谈判桌前。
我的舌头开始发痒——这是幼年的欲望。我走到离狗三步远的位置,骤然别下腰棍,用左手包裹住嘴巴。正准备模仿吠声之时,那条狗却懒洋洋地站起来,铃铛声叮里咣啷。它仿佛明白我是驯化了狗的物种,遂失去了对我的兴趣,不屑地走过我,远去了。
我嘴中含好的声音泄了气,看着无人的街,嘟哝道:
“汪……”
我颓然地坐在蛇群中,灰色的高楼崩塌成素描。终于,我也是素描的一角了。
这不是小说,这其实是改写后的我的梦。翻阅记梦簿:
“某年月日。
……
走入无人之境,很是奇怪,一夜后,发现大街上行走着此地居民——各类动物。其中有一条狗,以看异类的眼神看着我,它同时发觉了我在以看畜生的眼神看着它,它似明白我是驯化了狗的物种,于是不屑地跑远了。它作为被人类驯化的狗的同类,如此地有野性 ,我作为一个所谓的精神无上的人,气质上却如此地驯服。
又:梦中建筑颇未来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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