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人性的黑暗与原始的恐惧,造就了灵魂的枷锁,而打开它的人只能是你自己。
―18―『又是那抹月桂香』
又是那辆远郊车,它一路颠簸地开到了那片熟悉又陌生的公交场站。我走下车,地上湿漉漉的,天空却没有雨。
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我的双手疲惫不堪,肩膀也酸痛无比。以往穿过扶桑树林对我来说轻而易举,而今天却觉得举步维艰。快要到四合院了,我的心又砰砰地跳了起来。
“推开它!”
不,我不想。那可怕又深刻的记忆正刺激着我的中枢神经,我的眼睛涨得发疼。
“你一直寻找的,就在你的灵魂深处。”
我抵抗着,攥紧了拳头。
“推开它。”
完美的声音不断诱惑我将那扇斑驳的木门推开。那命令不容置疑。我无法战胜。最终推开了它。
这一次没有强烈的反差对比,院里、院外都是阴云密布。闪电从遥远的天空射来,将院子深处那座如海市蜃楼般的殿堂瞬间照亮了。
一个身影站在殿堂外的青铜大框里。那人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
“是你?怎么是你!”
我颤抖着惊呼出声,头疼欲裂,不敢再看,闭紧着双眼。
“别怕,你就在那里。那是你的灵魂深处。”
在我错愕又惊惧时,鼻尖出现了熟悉的味道――月桂香。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我的喉间发出一声稚嫩的嗓音,如天籁、如孩童。我睁开眼时,看到的景象也不再是让人恐惧的院子,而是一道狭长的门隙。此时的我正在用一只眼看着缝隙外面―― 一个真实又模糊的场景。
他又打人了。又这样了!
我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身子不受控制的抖动。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我的肩膀上瑟瑟发抖、嘤嘤地哭泣着。我回头安慰,“别哭,他会听见的。”她紧紧靠着我,嘴里低诉着,“姐姐……姐姐……我怕。”
“钱,藏在哪了?臭biao子,你把钱藏哪了?”
门缝外面的人嘶吼着。雷声都盖不住他的咆哮。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雨声传进屋内,地上的女人一动不动。也许他打累了。
他不停打着哈欠,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他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终于找到了,像宝贝一样怀抱着它们,跑回床上。他从布包里抽出一根棕黄色的橡胶带子,缠绕在自己的左臂上,四根手指不停地拍打着臂弯,一下又一下。他似乎没什么耐心了,一边咒骂着,干呕了两下,吐出一口干涩的痰,或许只是一些水气。他又翻找出几只一次性针管,将一只袋子撕开,又打开了一个小盒子,取出两个安瓿瓶倒在床上,那瓶子我太熟悉了――是盐酸哌替啶。他掰断了安瓿瓶,抽出里面的液体,毫不犹豫地扎进了自己的臂弯。随后,像抽筋一样,呻吟了两声,仰着头一噘一噘的往后倒去,两条长长的细腿呼通一声耷拉在床沿外一动不动了。
我数到一百,他没动。我拉着身后的女孩钻出墙缝儿,那是一道被手指挖出的缝隙儿。我推着她往外跑,可她慢吞吞的,胆怯的就像是一只从小被吓大的鸟儿。
“快跑,他会醒来的。”
我的声音有点大,地上的女人爬了起来,她拽着我的裤腿,手指头颤颤巍巍地指向一面镜子。
“存……”
床上的男人动了动脚丫子,我没听清女人说的话,被我推到门口的女孩却因为那一个脚趾头的晃动吓得坐在地上,门口插着雨伞的小木桶被她弄倒了,咣当一声,我的心跟着惶恐起来。
地上的女人也吓得哇呀叫了出来。男人被吵醒了,皱着眉头拿起床头一个茶缸子朝她砸了过去。
“姐姐,血……血……妈妈头上流血了。”
我拉着女孩往外跑,迈出门槛时,我摔了一跤,膝盖全破了,高高的门槛外全是血。我回头,妈妈手里拿着一把dao,插在那个男人的肚子上,她大叫着:“跑!”
雨夜中,我看着一辆车冲向正在奔跑的我和妹妹,而我的眼里只有那个满头是血的妈妈。
“醒醒……”
一个好听的声音从远方传来。这一声呼唤击碎了我所有的恐惧。
血祭契约盐酸哌替啶:俗称杜冷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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