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飞哥讲“我们分开吧”的时候,他意料之外的平静淡定,像用于松了一口气,回我:
“从你答应和我在一起那天,我就等你说这话呢。
现在这样,也好。”
以前有句特矫情的话怎么说来着?
你走了也挺好的,要不老担心你会走。
然后我就走了,我飞哥他,挺爷们的挥手目送我。
这一段活活跨越了6年的孽缘,竟然意外的在无比平静的氛围下落下幕来,让我为狗血大戏预备着的纸巾们没了用武之地。
说起来这于我二十来年的人生已经占的上一小半的漫漫六年,也不过就发生了一个再简单又蹩脚不过的故事:
一个憨厚的傻小子命途不济喜欢上了一难搞的姑娘,半死不活的伤了好些年心,然后终于解脱了的故事。
那傻小子挺惨的。所以怪不得好友说我:能在你身边待这么久,幸好是我不喜欢你。就算明知道是玩笑,却还是疼的心尖一颤。
因为不喜欢我而庆幸得很。
大概也实在因为对我的喜欢就是头凶残的兽,一不小心就把人伤的体无完肤,可是说起来,这事我也挺无奈的。
我和飞哥初中同校,一直不认识,上了高中大概是因为他没提前拜神仙,才一不小心同了班,自此后这些糟心事儿,就打那时候轰轰烈烈的拉开了帷幕。
一开始本不过普通的同学情谊,直到一次好巧不巧的夏令营同行,我们才正儿八经成了狐朋狗友。我记得那天晚上,当年的好友家里出了事,我却刚好离着几千里地帮不上忙,急得大脑当机上蹿下跳的时候,飞哥挺身而出,又是帮忙凑钱又是安慰我,可靠的一塌糊涂。
我迷迷糊糊睡了一宿觉,醒来悟到一个道理:飞哥这小伙子仗义,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可是说来挺可笑的,当年为了他急得上蹿下跳的好友早已生分,飞哥这个值得交的朋友,如今也已经失去了。
后来也不知道飞哥抽了什么筋,高中三年,锲而不舍的开始重复告白被拒再告白再被拒的无线循环,执着得傻里傻气的悲壮。
我那时候年纪小,不懂得伤害了对自己重要的人算是一门严重的内伤,多少年的疼着好不了,便也总是拒绝的利落干脆,眼见着他缩在角落里自个儿去疼。
上了大学之后我们分开,联系也渐渐少了,仿佛都要开始新一段的人生。可是许多事情没有想象的简单,许多情绪,也不是想遮掩就能遮掩。
别人给你爱的时候你回馈爱那叫爱情,别人给你爱的时候你回馈不了,尤其是那人于你而言并非路人甲乙,你眼见着他突然变得小心又忐忑,像只刚淋了雨的小兽。那掺杂了不忍抱歉又不知还有什么的情绪就会把你折磨的寝食难安,那样的感觉像张大网,我们都深陷其中不得解脱。
所以,久违了的同学聚会上他喝多了红着眼睛藏在我身后,结结巴巴地讲“我爱你”的时候,我的心突然就酸的就像刚从陈年老醋里翻滚了十几个来回,想骂一句是他妈哪个混蛋把我兄弟逼成了这样,接着就想抽自己个嘴巴,可不就是你自己吗,混蛋。
我张扬跋扈恣意开朗的好朋友,被我一脚踹去了毛里求斯,这个可怜巴巴的人我不认识,我要我的好朋友回来。
“好,答应你了。”
我跟他这么说。
这是我要把我的好朋友从痛苦里捞出来的方式,这是我在那个时候想到的最不让他难过的办法,可是我错了。
我不爱他。
所以,这样的法子,打捞不上在执着里头溺了水的他,也解脱不了被缠在亏欠之中无法脱身的我。
我一直以为他不懂,想着咬咬牙这事儿说不定就能扛过去,但凡他能一直傻乐着高兴下去,那也算是值得。
可我高估了我自己,也高估了自己的心。
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害怕和他一起出门玩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动作哪句话,就会让他发现我并不爱他这个秘密,我害怕他的情话,因为根本不知该如何回应,我害怕他会问我:
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呢?
我不是个很强大的人,我没办法说服自己的心。
所以到最后,答应他的是我,说要分开的,还是我。
我终究退缩,我终究软弱。
他放手十分洒脱。我以为他不懂,他便只好懂也说不懂,到头来,竟还是他在迁就。
分开两天之后,他在深夜里发来好长好长的消息。
他说“我爱你”,他说这是最后一次说我爱你;
他说“我根本不会问你爱不爱我,一是因为我知道答案,二是因为不愿逼你,三是,不想那么快梦醒”;
他说“我只是好喜欢好喜欢你,但不会因为喜欢不到你就让生活变的乱七八糟,你放心”;
他说“我很快就会忘记,然后爱上别的人幸福一生,老了想起你,也能笑着讲声年少轻狂,如此而已”;
他说“希望你过得很好很好,有个很爱很爱你的人,希望他能让你每天都开心,希望你也很爱他”;
他说他说的所有都真心实意,要我安心。
他说了好多,可我没有回复,我已不知,这样一份心意,我还能如何去回报万一。
瞧我,多不识好歹多奢侈的,抛弃了一颗真心。
我们小时候学物理,老师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就是说,如果我甩了你一个耳光,其实你的脸有多疼我的手就有多疼,可是我们总见着被打那个哼哼唧唧哭哭啼啼,打人的那个撑死了也只敢在暗处甩甩手,为什么呢?
因为都已经盛气凌人的欺负了辜负了伤害了,看起来已经站在上风,又怎么还好意思忝着脸可怜兮兮呢?
所以啊,挨打受伤那个可以喊疼,可打人的那个呢?他不是不受伤,只是他连喊疼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你瞧,伤人的那个,好像永远也不明白他给的伤害多让人难过。
明白也只能不明白。
所以其实我本想跟你说一句:
你虽然赔了颗真心,可也不过失去了个不爱你的人,而我啊,却是扎扎实实丢掉了一个重要的朋友,也实在算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不过这样的话我一定不会跟你说,因为听起来就像在为自己开脱,而我本没什么可开脱的。
所以我只好跟你讲这不痛不痒的最后一句:
抱歉,到底是我辜负了你,辜负了那颗,很好很好的心。
而接着想要可是的话,亦不必再说了,我想你一定懂的。
嘿,好朋友,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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