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本的大学生，我喜欢你堕落的样子

文/追风筝的哈桑

首语：我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写出我们这代大学生的堕落和焦虑，挣扎和不安，不必假装，更不必掩饰，真实而带有思想的活着。

＊1

早上的阳光，撒进窗户，带着几分麦子的味道。

人类是向往阳光的，只不过阳光有时却不太喜欢人类。

大学的时候，我总是渴望那一丝光亮照进来，最好是照在我的脸上、眼睛上、身上，让我把一天的希望都装在心里。

那个时候，心是空的，如同无数个一样的早晨，如同一个空荡荡的山洞。

起床、穿衣、上课，省略了吃早饭这个环节，因为大学四年几乎都没那个习惯。

一天大多数都是两节课，偶尔一节课，乐坏了大家，纷纷计划着去哪家网吧玩游戏。

没课的日子，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一直到后来大三彻底没课之后，我却开始怀念那些期待没课的日子。

对我来说，倒不是怀念上课，或许只是怀念那份期待。

老师基本上都是各个重点大学毕业的硕士，而且还有博士。

可给我们这些高考还不到五百分的家伙上课，足够了！

尽管如此，听课的人依旧寥寥无几。

第一排有几个认真的小姑娘，每节课都坐在那里，笔记记得密密麻麻。

那几个女生是我们全班的救星，因为考试的时候，我们需要她们的笔记。

拿到复印社，花不到两块钱复印一份，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拿走她一学期的劳动成果。

她们觉得无所谓，而奇怪的是，我们居然也觉得理所当然。

就这样，我们应付着每一次考试，期中、期末，如同我们在完成一项早就知道结果的工作，而绝不是一次未知的考试。

考试成绩下来的时候，依然有挂科的。

其实虽然我不知道这样的区分到底有什么意义，可我还是很乐意看到自己并没有挂科。

60分，如同老天的恩赐，不多不少，刚刚够用。

我们很开心，感谢老师笔下留情，也感谢老天运气好。

可我们却忘记了最应该感谢的是那几个认真记笔记的女生。

记忆里，自己并不是什么好学生，但也不至于很差。

在这样的学校里，不当好学生意味着不会被嘲笑，不挂科意味着你可以平安毕业。

我走在校园里，看着每一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大学生，想象着他们的父母送他们来这里的场景，然后陷入了深深地思考。

这样，便是在学习吗？

那个时候，我心里很是苦闷，空闲的时间很多，多到不知道该如何打发，于是我跑向了图书馆。

从中国的茅盾文学奖的小说开始看起，一直看到西方文学经典。

一本、二本、三本，我不是学汉语言文学的，可我却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倒不是说自己真的爱看书，而是除了这件事还能让我思考之外，实在是太无聊了。

打游戏、打台球、看电影、谈恋爱，我几乎把所有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可时间依旧那么多。

大学，原来真的那么闲！

＊2

夏天的阳光，总是让我感到不安和焦躁。

我是一个敏感的人，喜欢黑夜，如同猫头鹰那般在黄昏思考和起飞。

当我们踏进那所大学报道的时候，说实话，我并没有想到自己四年后的模样。

那天，学校显得格外热闹，学长学姐，家长和新生。

每一张面孔上都写着两个字：希望。

其实越是不好的大学，穷人就越多。

这一点，我是在后来的研究生生活中才体会到的。

吉大的富人实在是太多了，我的同学，来上课时，很多都开着车，有时还能看见好几十万的豪车。

家里大多数都是长春本市里的，父母不是大学老师，就是处级以上老干部，简单来说，绝对可以算得上中国的中产阶级。

扯远了，回到开学那天。

室友小飞，是我亲自在楼下接的他，他家是湖南的，他是和他爸一起来的。

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湖南的要跑到大东北来读大学，我也忘不了他爸脚上那双廉价的皮鞋。

后来小飞告诉我，他只高了本科线十分，结果瞎报了一个大学，没想到居然还被录取了。

再后来，小飞迷上了打游戏，是那个叫《英雄联盟》的游戏，很火。

我上大学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玩，男生寝室天天晚上开黑到凌晨一两点。

后来的后来，小飞就再也没有去上过课。

打台球、通宵、挂科，家常便饭。

导员和他谈了好几次话。

当然，我知道，谈话永远不会拯救一个学生，何况还是那种浮于表面的批评。

我到现在还记得小飞他爸走的时候，给我递过来一根烟，用很不标准的湖南普通话和我说：以后就都是室友了，阿飞你们就好好相处。

我接过了那根烟，虽然我不抽烟。

他爸那天和我聊的很开心，足足有半个小时，然后便坐上火车回去了，回湖南。

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是：大学生，大学生好呀！将来有文化，有本事。

我那个时候还很幼稚，于是高兴的说：叔叔，放心吧，我们都会努力的。

小飞他爸离开的那个背影，让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因为我想起了我爸走的那天。

我劝过小飞无数次，但我又不知道如何劝他。

我该告诉他，这样的学校出来没什么前途？

还是我要大声的谴责他，你怎么能这么堕落？

我很喜欢写作，善于表达，可是那天我看到阿飞的那双迷茫混沌的眼睛时，居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知道，我输了，不是输给了阿飞，而是输给了自己。

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活，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呢？

为了不让自己的良心愧疚，我决定那个学期考考四级，或许有点事情做，可以让我不那么累。

其实我什么都不做，但是很累，心累。

要知道，迷茫也是成长的一部分，也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

于是我便全身心的投入到四级考试的复习中去了。

后来当我考上研究生之后，我发现了一个很可笑的事实：what？四级还需要复习？

当我笑着讲述这段历史的时候，他们一脸诧异，如同听一个可笑的笑话或者鬼故事。

可我知道，那次考试，是我大学改变的开始。

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改变的第一步。

＊3

560，这是我的四级成绩，震惊了全系，你没有没错，就是全系。

在那样的学校，第一次有人在大二上学期四级考这么高。

对于我，那只是一个分数，而在别人眼里 居然成了一个神话。

我知道他们在惊讶什么，这种学校的学生，考这么高是不正常的。

后来，导员找我谈话，你永远想不到谈话的内容是什么！

“哈桑，你是不是作弊了？”

不骗你，当时我只想朝着那颗脑袋狠狠地给一拳。

可我不能那么做，理智告诉我，我不能。

“我没有”，我到现在都记得自己说出了那三个字，平淡如水。

我在解释着根本不需要解释的事情。

辅导员依旧很不相信，于是我说：马上考六级了，这一次，我觉得我能证明自己。

导员笑了，是那种笑，很古怪，看着很不舒服。

回到寝室，隔壁寝室的男生都来我们寝室了，他们大声的笑着、吹着牛逼、开着玩笑、有真心的夸奖，当然也有无情的讽刺。

那一刻，我觉得，我要离开这个环境。

就在那一刻，我似乎看透了所有，真的就像巴尔扎克《人间喜剧》里面描写的那样，也像极了莫泊桑笔下的小说。

他们极力地维护着自己的体面，可他们却早已失去了它，毫不知情。

我没有说话，爬上床，带上耳机，放了一首《suger man》。

大家依旧打游戏，睡觉，上课，似乎生活没有丝毫的改变。

日子，就那么过着，每个人都看似有自己的生活，可是如果仔细看，却并没有什么不同。

当我再次走进导员办公室的时候，是去办理自己的档案邮寄。

六级的事情已经过去好久了，520，不算高，可当时，也算很不错了。

“哈桑，这次考的真不错！”

我知道他指的不是六级，而是考研。

417，英语和政治都是81，当年的全国前十应该没什么问题。

如同三年前一样，对于我来说，那只是一个分数。

很多人都看到了我的荣耀，可无法看到我的挣扎，更看不到很多和我一样的二本学生的挣扎。

一个人的逆袭，屁都说明不了，背后还有多少人在虚度，没有人知道，似乎也并没有人关心。

那一年，全系就考上了十个研究生。

别人呢？他们去了哪里呢？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路永远不止一条。

在好的学校，人们总是用所有人的努力来抵消相互的竞争，于是所有人都显得很普通。

可在这样的学校，人们总是习惯用一个人的光环，来掩盖很多人堕落的事实。

后来，当我独自反思这些东西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那个夏天老师讲的一堂课：

那节课老师讲的很认真，汗流浃背，粉笔灰扑簌簌落下，染白肩头。

可是底下的我们，有的睡觉，有的玩手机，有的嗑瓜子，还有的聊天……

按照书上的说法，我们这叫堕落。

可按照我们自己的说法，这或许也叫青春。

二本的大学生，我喜欢你的堕落，这个题目其实还没写完，

后半句应该是：因为曾经，我也是你。

我是哈桑，尽我所能，带给你最深度的思考，看到未来的影子，笔芯，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