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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站前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李香琴站在路边焦急地等待。
“大姐，打车吗？便宜。”一个岀租车司机前来搭讪。
李香琴急忙摇头：“不打车、不打车，有人来接。”边说边拿出手机给儿子赵磊打电话。电话半天才接通。“磊磊，你快到了吗？我都等半小时了。”
电话里传出赵磊的声音：“妈，在等会儿，我马上到。”说完挂了电话。李香琴把拎着的大帆布包放在路旁的花坛边上，掏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又等了半个小时，才等来儿子的车。本想数落儿子几句，李香琴又有些舍不得。一年多没见儿子，疼还来不及呢。况且儿子也一再解释，因为堵车才晚了。
进了家门，儿媳江楠坐在电脑前忙忙碌碌的。见到李香琴进来，起身打招乎：“妈，您来啦。”不冷不热的，就又坐回电脑前继续忙。儿媳是城里人，虽然也回过几次老家，但李香琴怎么也觉得亲近不起来。赵磊沏了杯茶端到李香琴面前，问：“妈，您还没吃饭吧？您吃什么？我给您点个外卖。”
李香琴暗想，都到家了，还吃外卖。说到：“火车上吃的盒饭，这会儿也不饿。”又问赵磊：“我孙子呢？怎么没看到他？”
赵磊：“洋洋被他姥爷接走了。”
李香琴也不好说什么。顺手打开大帆布包，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往外拿，边拿边说：“给你们带了些山蘑、蜂蜜、小米……还给洋洋带了些红薯干……”
“洋洋不爱吃红薯干。”电脑前忙碌的江楠插话说。李香琴的手停在哪里。
赵磊赶紧接过帆布包说：“妈，给我吧，一会儿我收拾。”李香琴脸色讪讪。问：“我今天住哪屋？我歇会儿。”
江楠终于离开电脑桌，走到李香琴面前说：“妈，家里三间卧室，我们一间、洋洋一间，那间小卧室平时放杂物，没放床。要不您睡沙发吧。”
听完这话，李香琴心里不舒服，忍了忍说：“我坐火车坐了十多个小时累得腰疼，睡沙发不舒服。今天我先外面找个旅店住。”
泡个热水澡，李香琴还是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心事。在老家她和老伴也是能人，种果树、搞养殖、开商店，摸爬滚打也挣了些钱，只是挣得多化得多。一双儿女双双被供出了大学，还给儿子交首付，在大城市买了房子。当时坚持让儿子买三居，就是有老了投奔儿子的打算。但今天看儿子儿媳妇的态度，李香琴叹口气。要是老伴活着多好，自两年前老伴突发心疾去世后，自己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第二天晚上赵磊两口子过来赔李湘琴吃饭。李香琴问：“怎么没带孙子一起过来？”江楠答：“洋洋跟我爸妈出门旅游了。”吃完饭也没说让李香琴回家住。
第三天晚上赵磊独自过来。吃完晚饭，李香琴打开这几天一直没有离身的小挎包，她的手在里面的一张银行卡上停了停，最后拿出一个厚信封递给儿子：“我这次来也没看到洋洋，这里面的钱你们看着给洋洋买些他喜欢的东西吧。我已经买好明天回家的车票。”
天气渐渐转凉，赵磊去吃麻辣烫。在餐馆碰上发小亮子，亮子在这个城市打工。俩人边吃边聊，亮子话里话外都是对赵磊的羡慕：“你行啊，大学毕业，娶妻生子，又在这个城市买房扎下根。你们家又拆迁，真是喜事连连……”
“什么？拆迁？我们家拆迁？”赵磊吃惊的问。
“公路拓宽把你们家的店给占了，你不知道？”
赵磊回家跟江楠说起这事，江楠让他赶紧给家里打电话问问。打母亲的电话没打通，他又给妹妹赵越打，妹妹支支吾吾的说你回家来就知道了……
走出车站，赵磊坐上妹妹接他的车。没有回老宅，车开进县城的一个小区。这时妹妹才告诉他，母亲买了一套房子。
推开家门，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李香琴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道：“回来啦？你们先洗手歇会儿。茶壶里有刚刚沏好的水。我再做条红烧鱼，做完咱们就吃饭。”赵磊想起妈妈去自己家时，冷锅冷灶，连顿饭也没在家吃。一对比，心里升起一丝愧疚。
这是一套小三居，面积不大，布置得温馨舒适。客厅显眼的位置是一面照片墙，上边挂着许多照片：有一家人不同年代的的合影，有赵磊兄妹俩儿时及婚纱照片，还有洋洋的照片……每张照片都记录着一段故事，讲述着这个家曾经的生活。赵磊的眼眶有些湿润。
吃完饭李香琴才说起拆迁的事。
李香琴拿着拆迁款，高高兴兴的去投奔儿子，想过几天含饴弄孙的日子。她瞒着赵磊拆迁的事，也是想看看儿子儿媳对她的态度。
去儿子那里的三天，李香琴想了很多，她觉得她若坚持与他们一起生活，儿子儿媳也会接纳她，但那不是自己的家，她要看儿子儿媳的脸色，总会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回到家，她左思右想终于想明白，儿子就像大树上结的果实，果实成熟了，终要脱离母体，要去扎自己的根，要有自己的生活。
她也要有自己的生活，这些拆迁款就是安排好自己今后生活的底气。县城的楼房房价低，她买了一套小三居。
李香琴说：“磊磊，因为你是儿子，以前我和你爸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你身上，对你妹妹有所亏欠。这次拆迀款我拿出二十万，给她凑点钱也在县城买个房子；再给你二十万你们自己想干什么干什么。剩下的钱我存在银行养老。这套房子是我的家，也是你们的家，不管你们什么时候回来，都有你们住的地方。”
夜晚，赵磊久久不能入睡。这么多年，他理所当然地在父母这里予取予求，很少考虑父母的感受。今天母亲的一番话惊醒了他，做为一个男人，他是该承担起他在这个家庭中的责任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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