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藏匿起来的秘境
在奶奶的老屋后面,爷爷奶奶开了一块土地作为菜园。要到这里来,需从前院的大铁门出来,沿着奶奶前院和老屋诸多建筑的墙根,顺着旁边的溪流和墙根中间的林径一直走下去。
其实,从老屋的后门进来,可以更快的进到菜园里,大人们都爱从后门走,省时简单,但我独爱绕远。
从前门走向菜园的小路上,可以看到南瓜的藤蔓爬满了木架,开着大朵的黄色的花,它是可以被奶奶做成好吃的蒸花来吃的。路过墙边的麦草垛,可以顺手把那只爱到处偷偷下蛋的芦花鸡的蛋偷走,有时还是热乎的呢!沿着小溪,可以看到清澈明亮的溪水从窄窄的水道中流淌,偶尔一群小鱼闪着银光从树荫间快速游过,我却总也抓不住它们。路过老屋高高的墙壁,可以看到墙壁上已经模糊的几个红色大字,那些字比当时的我还大,我不认识,但大人们教我念过,长大后我知道那几个字是“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岁!”。
溪边杨树和墙壁夹围着的小路其实并不长,但小时候的我却总是会迷失在这短短的距离上。这不能怪我,谁叫那树上的云雀又引我爬上了花架,谁叫那芦花鸡又没藏好它的蛋被我偷到,谁叫溪水里的小鱼没藏到树荫下又晃到了我的眼。
林径小路就这样在斑驳的树影间走着,忽然,眼前豁然开朗,隐匿在诸多树木中间的一方天地就出现在眼前。
这方园子的面积不小,比奶奶的前院和老屋的加一起的面积还要大一些。田地看起来与其他田地并无二致,但加上周围的树木就不一样了。园子除了与老屋背部接壤的那部分,另外三面都被种上了笔直挺拔的白杨树。为了防止外面的牛羊走到园子里糟蹋作物,又在每颗白杨树之间种上了矮柳和沙枣树进行围挡。
于是乎,这块菜园似乎被藏匿了起来,灵动的气息在这里汇集,就像一方只属于我自己的秘境。
风和云小时候的我,特别喜欢来这里,就躺在整块园子中间。枕着身下正在蔓延的豌豆苗,数着头顶的白云和蓝天飘过,看着视角边围拢过来的树尖,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被这片空间禁锢住了。
树林外原野上荒凉狂乱的风吹进来,被白杨树的树叶轻轻安抚,变得安静温柔下来。沙枣花又给静下来的风撒了一层甜蜜的香料。在这温柔甜蜜的风里,我仿佛迷失在了一场美丽的梦境里,渐渐睡去。那一刻,周围的白杨树在我的梦里变成手握长矛直立的卫士,把小时候那个柔弱的我护在这天地的中间。矮柳和沙枣变成了城墙,把奶奶故事里说起的那些妖魔鬼怪统统都挡在了外面。这种感觉,直至我长大后想起这个场景,依然感觉安稳、踏实,像被人呵护在怀里的温暖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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