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依然还在 丫头依然年幼

作者: anitaly | 来源:发表于2023-09-19 09:12 被阅读0次

    四方机厂,青岛老一辈人的记忆。在它从1900年至今100多年的历史长河中,我曾在幼时涉足过其中。

    在这个秋季阴雨的午后,与之有关的记忆,在映入眼帘的几张照片中,在老物件和老建筑的相融中一一被唤醒。

    四方机厂老厂房,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只是苍老了许多,沧桑了许多。斑驳的墙壁,生锈的轨道,岁月的痕迹印刻在角角落落;陈列在其中的火车车厢,车身的色彩也已不再艳丽,车窗也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光阴里的故事,总是让人忍不住讲了一遍又一遍,即便有时听众只有自己。

    再度相遇这座老建筑,一些久远的、亲切的记忆随之也从时光的深处一一被打捞上来,而这些,仍是鲜活的、有温度的。一个人静静领悟着往昔的一切,领悟着全部的情感和心境,此刻,周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扰乱我,无论风声、雨声和喧闹……

    凝视着这空无一人的厂房,我的思绪愈来愈清晰起来,我将记忆中的一个一个年轻的生命安放在他们曾经所在的位置,于是车间一如当初那样开始热火朝天起来。看着他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看着头顶上的天车在轰轰隆隆的驶来驶去,看着父亲和他的学生们在机车上测试着各种设备,那些幸福的、欢喜的感觉,刹那间穿越时空,令我激动不已。

    父亲学的是制冷专业,从上海交大毕业后,分配到铁道部四方车辆研究所工作。父亲有时去机厂车间做实验的时候,就会带我去车间玩,那时的车间就是如今照片上的老厂房。

    我忽然想到当年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有一次,父亲因为一大早就要赶去车间,我起不来。父亲走之前跟母亲说九点钟的时候让学生来接我。

    九点钟的时候,姐姐带着我在路边等。这时有个叔叔向我们走来,姐姐问了这个叔叔几个问题,问的是什么,那时年幼的我根本就记不住,只记得姐姐当时很认真的样子。姐姐确认无误后,我跟着这个叔叔上了车。

    到了四方机厂车间见到了父亲,我就开始在车间里开心的玩耍了起来。车间里有很多木工师傅刨下的刨花,我将一些好看的刨花收集起来,玩的不亦乐乎。

    我还特别喜欢那种粗粗的线圈,至今也不知道当年这种线圈是缠绕什么线用的,类似于电缆线圈,只是没有那么大。上面的线用完后,就可以当凳子坐啦。我记得当时左邻右舍家里都有几个用来坐的这样的线圈,应该是父亲从车间里带回来的废弃线圈吧。

    玩够了,中午跟着父亲回研究所的食堂吃饭。然后在父亲的办公室睡午觉,下午跟父亲再去车间,一直呆到下班,跟父亲一起回家。

    我还记得有一次在车间里不小心摔倒了,膝盖处出血了。父亲赶过来,紧张的看着我的伤处,他的眉头紧蹙着,眼睛却亮亮的,我分明看到父亲的眼睛里有泪光闪烁,只是一闪,便没了踪影,但我却记住了那样的目光。

    很多年过去了,很多东西也忘记了,但四方机厂的老厂房却仿佛根植于内心深处,每每回想起来,我都能清晰地看到扎着羊角辫的那个丫头在厂房里捡拾着刨花;我也能清晰地看到年轻的父亲在机车上忙碌的样子。

    我是如此怀念那座老厂房,我是如此怀念那段有暖色包装的旧时光。如今,老建筑依然在,父亲却早已不在人世。

    回忆依旧温暖,却有绵长的钝痛随之袭来。

    在这个多雨的午后,几张照片让我的记忆丰盈起来。我想,哪天,我会去这座老建筑里走一走,触摸一下停在那里的老机车、触摸一下那斑驳的墙壁、触摸一下那里的角角落落,然后妄想一下,父亲依然还在,丫头依然年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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