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枣红脸，八月十五枣落杆。”眼下正是枣子即将成熟的时候，一颗颗饱满，光亮的大枣开始着色，有的稍微有一点红，如女孩害羞的脸颊。有的半绿半红，有的全身通红，如翡翠玛瑙，玲珑可爱。在秋风里荡秋千，似一群活泼好动的孩子，一个不小心，就从枝头跌落下来，成为蚂蚁的美餐。亦或在高枝上，映着蓝天白云，成为美丽的风景，引来鸟雀啄食。然后站立枝头叽叽喳喳议论着哪枚果子最甜。
闲暇时间，望着映入眼帘的满树果实，忍不住伸手摘下，尝一口，又脆又甜，像极了那年少时枣树下清脆的笑声，思绪不由得回到了从前……
记得小时候，外婆家的院子里有一棵大枣树，树荫占了院子的一半，树身60度左右向一边倾斜，庞大的树冠下面是一个大坑，里面常年有积水。当时不明白，那个水坑是用来做什么用的。不过，那枣树，那水坑却给我们带来了无穷的乐趣。
每年中秋节，妈妈都会带我们到外婆家走亲戚，刚一落脚，我们几个孩子都会直奔大枣树下，开始对着满树的红枣流口水。于是我那两个双胞胎表妹便麻利地往树上爬，像两只敏捷的猴子。“蹭蹭蹭”几下子就上去了。然后站在较粗的树干上，两只手抓住稍高一点的树干，弯着腰，一上一下起伏不定，使劲地摇晃，枣子下冰雹似的落下来，一部分掉落到水面上，于是我就拿一根长竹竿，把那些枣子向一个方向赶，哥哥在另一边忙着捡落水的大枣。我们配合的非常默契，功夫不长，便捡到好多的大枣，也顾不上冲洗，在手里揉揉或在衣服上擦擦，直接就填嘴里了，又脆又甜，那味道至今难忘。然后我们开始分枣，每人一份，一颗一颗的数，平均分。各自抱着自己的那份胜利果实，无比欢喜。边吃边笑，那笑比口中的枣子还甜，那声音比枣子还脆。连外婆外公都传染了，不说话，也望着我们笑。
枣树和水坑也有让我们不开心的时候。
有一次，哥哥和小表弟爬到枣树上晃枣，哥哥劲大，一下子把小表弟摇落到了水里，想不到他小小年纪居然会游泳，在里面扑腾着，把坑里的水搅得混浊不堪。忽然小表弟“哎呀”叫一声，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屏住气，钻到水里，像一条小泥鳅，迅速出来，手里抓住了一只乌龟，使劲地喊着“快看，快看，小乌龟，这水里有乌龟！”哥哥急忙从树上下来，顾不上捡落水的枣子，一下子蹦到了水坑里。两个小表妹一看也争着往水坑里跳。我舍不得把衣服弄脏了，又害怕乌龟咬住脚，没敢跳。几个人在水坑里乱扑腾。我看大表妹和别人扑腾的不一样，她好像喝到了脏水，两只手不停地乱扒，我忙喊哥哥拉住大表妹，又一边喊外公。大人们都来了，还好大表妹没事。他们几个从水坑里出来，个个浑身湿透了，不知道是冷了，还是吓得，都有点哆嗦。外公拿来擀面杖，对着哥哥他们几个喊“你们几个龟孙子，踩死了我的乌龟是小事，丢了命是大事。今天我非得教训教训你们，让你们长长记性！”说着就往哥哥和表弟跟前去，他俩连忙向两个方向跑，边跑边说“外公小气，有乌龟不给我们玩！”小表弟绕着水坑跑，把手里的小乌龟往水里一扔，说“还给你，大乌龟！”一边做着鬼脸，嘟嘟着嘴。姨妈，姨父两边夹击，逮住了小表弟，抬手就要打表弟的屁股。“谁敢打他，孩子淘气正常。逗他们呢！”外公大声说着，赶紧让外婆给他们几个找衣服换。生怕他们感冒了。他们几个看着外公一起说“我们错了，外公。”外公不再说话，我看到他们几个的小脸，红得和树上的枣子一样。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起，外婆家的那棵枣树不见了，水坑也没了。外公外婆他们也不见了……而我们也都长大了，像鸟儿一样离开了大枣树……
如今我也在院子里种上了一棵枣树，枝繁叶茂，硕果累累。多年以后，这棵枣树会不会带着我孩子清脆响亮的笑声，慢慢地老去？留给大地的是它曾有过的美好记忆……
2019.08.27.14.21
《枣树》
《枣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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