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烟雨南朝乱 02 太子

【连载】烟雨南朝乱 02 太子

一叶浮生/文

烟雨南朝乱  第二章 太子

太子萧然风尘仆仆、快马加鞭，五日的路程只用了三日便赶回皇宫，然而回宫之后他却发现到处透着古怪。

首先是得知梁帝早在前日据说已经苏醒，为了养好身体，携了几名太医，并两位妃嫔一同前去城南行宫休养了，出城之路恰好和太子一南一北，因此路上并无相见机会。

其次他的母妃被禁足在漪澜殿，漪澜殿外重兵把守，太子想见生母一面都是难上加难，经过多番曲折，他终于探听到，母亲被禁足仿佛是因为一些信件，但究竟是什么信件，却是怎么也问不出来。

他深觉事有蹊跷，便私下里派人前往行宫想向梁帝求一真相，只是城南行宫一去一返，最少也要一天一夜，他派出的两拨人，仿佛泥牛入海一般，竟几日也不闻音讯。

隔天，东宫来了一众黄门，身后领了一队禁卫军，为首的黄门，叫嚣着要搜查太子寝宫，萧然缓缓步出寝殿，玄色的常服，身姿庄重，眼神中没有半分波澜。

带头的黄门他认得，他抬眼瞧那黄门，威严似乎从那人头顶压过。

“孙樵，你这是要效仿前代江充吗？”萧然语声淡淡，但是这话分量颇重，前面几个小黄门不禁面面相觑。

“太子殿下可是冤枉奴才了，汉代江充小人利欲熏心，一手制造了巫蛊之祸，而今奴才只是奉皇命行事罢了，怎能和江充一样呢？”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包裹严密的卷轴，萧然一看那赤金颜色，便知是圣旨了，他早知这些人如果没有御令，应该绝不敢如此猖狂，但此时他纵然有千般不情愿，也只能跪下接旨。

“上谕，今特遣孙樵为查信使，严查期间可以出入宫禁，钦此。”孙樵慢悠悠地读完圣旨，得意之情藏也藏不住。

萧然素来不喜欢皇帝身边的这个道貌岸然的内侍，此刻更是涌上十足的厌恶之情。

“既是查信，敢问所查何信？”萧然从容地自地上起身，衣摆一甩，贵气风姿立现，孙樵有些不敢和他对视，却也不想示弱，微微低下头，侧着眼看他。

“想来太子殿下刚刚回宫还不知道，娴妃娘娘宫中可是搜出很多与北地勾结的信件，娘娘既是您的生母，杂家想这东宫怕是也该搜上一搜了。”

“我母妃乃大齐娴妃，本宫乃大齐太子，我们何故要勾结北地，灭我大齐自己的威风？这再简单不过之理，何须查验？”

萧然心下已经笃定，自己陷入了麻烦之中，他深觉背后有一双隐形的大手。

孙樵一副我也是没办法的表情：“还请太子殿下让咱家搜上一搜，也好还您清白。”

哪儿还有什么清白可言，如今母妃宫中之信似乎已然板上钉钉，就算东中没有被搜出所谓的信件，他也断然不能够全身而退。

萧然站在一侧不再说话，孙樵知道，那是放行的意思，随即带着两队人鱼贯而入。

拜圣谕所赐，东宫被翻的乱七八糟，那所谓的信件在这里并未寻到半分，然而据说在后院中的泥地里发现了被草草掩埋的疑似巫偶的东西。

萧然听到这荒谬不堪的消息之时，嘴角冷冷抽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前日，他在青州查案，期间前赴后继的来了三波暗杀之人，奈何他福大命大，都被堪堪躲过，可没曾想，回到皇宫，才是真正惊险的开端。

他估摸着自己是否也需要学当年走投无路的戾太子刘据，率兵去勤王，但他转念一想，刘据最后虽然被冤杀，但也有他的父亲汉武帝给他平反，如今自己带了军队去行宫，怕是正合了父皇的心意吧。

他的笑意更深了，他的忠心耿耿，换来的不过是父皇的欺瞒，甚至杀戮，那巫蛊并着母妃私通外敌的信件，他萧然就算浑身上下长了千万张嘴，也定然说不清楚，更何况设局之人就是齐帝。

萧然猜的不错，此刻，齐帝好端端的待在城南行宫，听着手下回报宫内的进展情况，他并没有笑，眉头皱的很紧。

身边的宠妃荣氏捕捉到他眼底的犹疑，状似无意的开口言道：“臣妾最近有孕，想吃酸的想吃的紧，如今想来娴妃姐姐入浅邸之时似乎已有此症状，当时她还常来臣妾处寻酸杏儿吃……”

孟倩怡嫁于齐帝之前，刚刚丧夫不久，荣妃这样说，更让生性多疑的齐帝笃定，太子实际并非他的亲生子，而是前朝南阳王的遗腹子。

而促使他设下重重圈套的，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罢了。

更重要的原因是，当年大齐开国，人心未稳，还需要前朝势力帮扶，正因如此，他才迎娶了宋明帝的外孙女，而今，齐王朝风雨四十载，他实在不想让还怀着光复前朝妄念的人围绕在自己身边，甜枣给的太多了，也是时候斩草除根了。

蓟北大营中，孟家长子，也是大军统帅孟执收到一封信，是太子寄来的，里面只有平平淡淡九个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孟执拿到信之时，手颤抖的厉害，他有力无处使，一拳重重地砸在墙壁上，墙壁瞬间有一处凹陷，他恨皇帝薄情寡义，只是因为忌惮，竟要把自己的儿子逼入绝境，硬是要逼护国功臣谋反。他长久以来，到底忠心的是怎样的一位君王？他现在也不甚明了了。

孟执拿到信的第二天，宫里传出太子畏罪自杀的消息，而孟家也随即被下了抓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