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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节淮深之治
二、河西乱局
1、归义后事
(2)、渐成嫌隙
回鹘被逐出瓜州后,并没有因此消弭,在乱世的舞台上,还有大量的戏份等着他们来表演。不久后回鹘实力复起,但他们这次也长心眼了,知道沙州的马蜂窝不能捅,捅了张淮深真急眼,他们决定把目标放在甘、肃两州,
随后几年间,甘、肃二州烽烟四起、战火频频。甘州城内的吐蕃、吐谷浑、龙家、通颊等“十五家”部落,在和回鹘摩擦中渐落下风。
据《肃州防戍都状》的记载,唐僖宗中和四年(公元884年)之际,被回鹘持续围攻的甘州城内,龙家的首领曾私下派遣使者向凉州温末求救。
龙家的求救信中提到:“我龙家共回鹘和定已后,恐被回鹘侵凌。甘州事,须发遣温末三百家已来,同住甘州,似将牢古(固)。如若不来,我甘州便共回鹘为一家,讨你温末,莫道不报。”
从信中口气可知,甘州城内的龙家等部落走投无路,已经和回鹘进行了协商,但龙家部落担心回鹘不守盟约,向凉州温末求援,因为担心温末不重视,在信中还以威胁的口气说到“如不来,我们就和回鹘联合,进攻你们,到时候别说我没事前通知过。”
但龙家首领的希望依旧落空了,凉州温末并没能够前来救援,孤立无援的龙家部落,于十月下旬撤出甘州。十二月,回鹘进入甘州城,甘州遂成为河西回鹘的中心,史称“甘州回鹘”。
回鹘力量迅速复起的原因史料没有记载,但在分析了河西割据的局面后,似乎也只有高昌回鹘能够成为其臂助。毕竟高昌回鹘政权的创始人仆固俊,本就是甘州回鹘的一支。
咸通七年(公元866年)时,和张议潮存在某种合作关系的仆固俊(有的史书认为仆固俊在张议潮的帐下听命),帅兵光复庭州(今新疆吉木萨尔北破城子)、西州(今新疆吐鲁番东南高昌故城﹐即哈拉和卓古城)。
在张议潮主政期间,仆固俊和归义军保持了很好的盟属关系,虽然没有史料能够确证其纳入了归义军的序列。但在归义军与吐蕃的征战过程中,仆固俊至少是站在了归义军一边。
但随着议潮入长安,仆固俊与张淮深的关系迅速交恶。仆固俊也不在承认与归义军的盟属关系,建立高昌回鹘政权,史称“高昌回鹘”。
高昌回鹘在天山东麓颇有实力,保存在敦煌的文献中,曾有张淮深上奏的残卷提到,“仆固天王,乾符三年(公元876年)四月廿四日打破伊州(中残)录打劫酒泉后却口断(下残)”。
从这条残破的记录可以看出,高昌回鹘在向东发展它的势力范围。伊州和酒泉分别在沙、瓜二州的东西两侧,这也可以看出,高昌回鹘和甘州回鹘已经渐渐对归义军形成了合围之势。
事实上自咸通年间(公元860年—874年)以后,西迁回鹘已散入甘、肃地区,而温末部落也成为凉州地区举足轻重的势力。到唐僖宗光启元年(公元885年)时,河西走廊已经很难归入“国命所能制者”,而应按司马光的看法,归入“朝命不及”的地区。
河西环境如此的险恶,但却不是令张淮深最头疼的问题,真正让他费尽心思的是归义军内的涌动的暗流。
张淮深在执掌归义军期间,一直都有一个阿克琉斯之踵。这就是他始终未曾获得唐朝政府授予的节杖,按说向归义军这种半独立的边疆政权,有没有朝廷的授节并不重要,但那是在政权内部相对稳定的前提下,如果政权内部不稳,没有朝廷节杖便会成为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口实。毕竟在古代人的心中,名正言顺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公元867年(张议潮入长安之年),张淮深就开始请求唐朝授予节度使实职,但唐庭的处理方式是命张议潮遥领河西节度使之职。面对这个决定张淮深也无可奈何,毕竟张议潮的威望在那儿放着呢。
但在《悟真文书集》中保存的,咸通十年(公元869年)的资料上,却可以看到朝廷称他为“河西道沙州诸军事兼抄州刺史御史中丞”,甚至连归义军兵马留后这一官职都不曾提及。公元872年(咸通十三年)八月,张议潮于京师去世后。归义军再也没有人质在唐朝手上,张淮深有至少六个儿子,但那个他也不愿意派入京城为质。这样他所希望的归义军节度使节杖,就更加遥遥无期了。
当然张淮深也没有坐等唐庭回心转意,他采取了边将惯用的伎俩,那就是献俘邀功。随着咸通末年和乾符年间的几次胜利,唐庭也确实派员数次到沙州进行了封赏,但封赏的结果却是从沙州刺史到诏赐尚书,兼加重锡,再到户部尚书,依旧没有他最为看中的归义军节度使。
这时他已经等不及了,借唐使前来宣赏的机会,自称为“使持节沙州刺史充归义军兵马留后当管营田等使守左绕卫大将军赐紫全鱼袋”。好长的一段官衔,但真正有意义的只有其中“使持节沙州刺史充归义军兵马留后”这一段。这是在向沙州百姓表明,他是得到了唐朝认可的持节归义军领袖。
同时,在《张淮深碑》也自称“加授户部尚书,充河西节度”。但实际上,唐朝并没有认可他的节度使身份,这种自称也就是能蒙蔽一下沙州百姓而已,对于深知其虚实的沙州官吏阶层并没有什么影响力。而且,还要注意的是这时张议潮的儿子张淮鼎已经渐渐长大,可以想见的是张淮鼎身边必定存在支持他的势力。
归义军内部的权力之争,给张淮深和归义军都造成巨大的困扰。这一点从张淮深自中和四年(公元884年)开始,连续向唐庭派出三队使臣,入京求节便可看出。
三队使节先是因为凉州闹乱,受阻于河西,又赶上了黄巢起义占据长安。僖宗皇帝都跑到四川去避祸了,以至于使臣们不知道该去哪儿找皇帝。直到光启三年(公元887年),沙州使臣们才在兴元(今汉中)见到了御驾。黄巢起义虽然被镇压下去了,但朱玫之乱却愈演愈烈,僖宗皇帝正忙着奔逃于兴元、凤翔之间。再加上朱玫在长安扶了李唐宗室襄王李煴为帝,年纪轻轻的僖宗皇帝一不小心都变成太上皇了,哪有心思管你这些河西节度的闲事,尽管沙州使臣们用尽了上状、对问、送礼、请托等种种手段,但唐廷宰相,特别是握有实权的军容,只是拖延而不予答复,这其实也反映了唐庭对张淮深态度的冷淡。
唐庭对于张淮深不感冒也就算了,就是在沙州使臣内部也分裂成了两派。主节派多次“修状”“恳苦再三”尽呈利害,求授旌节,而后者则认为“路次危险,不用论节”,对朝廷接状后“数日不得指伪”,则幸灾乐祸,“高声唱快”,并“恶口秽言”,有恃无恐地声言“仆射(张淮深)有甚功劳,觅他旌节!”
在唐庭四宰相、两军容长官面前,几位小小的专使,若无过硬后台,恐怕也没有言指仆射无功,不可授节的胆量。其中反对派的首领张文彻既是本家,又是连襟。但即便是这种姻亲关系,也不能阻挡他出言反对张淮深,可见这些反对派的后台,必定是一个不但拥有强大实力,还拥有正朔之望的人物。那么这些专使的后台又能是谁?这个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的。
记载这一事件的《进奏院状》为一残卷,这次“请节”是否成功,因卷残不得而知,但至少可以肯定,截至光启三年三月廿二日(残卷所述事实的最后月日),张淮深还未得到节度使之职。
光启四年(公元888年)二月,作为唐朝历史上第二个“幸蜀”的皇帝,僖宗在外地奔波了数年,终于回到了长安。但他的身体垮掉了,在拜谒太庙以后,三月六日,年仅二十七岁的僖宗“暴毙”在长安武德殿。其后,僖宗李儇之弟唐昭宗李晔继位,改元“龙纪”。
综合以上各种情况,很有可能在光启三年(公元887年),归义使臣依旧是空手而归。张淮深迟迟没有获得唐朝的任命,而归义军内部的嫌隙,却撕裂的足以酿成惨祸了。
公元890年(大顺元年)二月廿二日,张淮深在一次异变中被杀,同时遇害的还有他的夫人和六个儿子。
淮深之死是一个历史迷案,学者对此做出了各种假设,究竟是谁导演了这场灭门惨祸。请看下节“竖牛作孽”。
上一节淮深之治
下一节“竖牛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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