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张晨扬，你给我滚蛋，老娘还没刚过两天舒心日子，你就把房子给我输进去了！你怎么不把你抵押了呀……”
“离婚！马上离！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我把张晨扬的东西一件件扔到走廊里，像个疯婆子一样大喊大叫，全然不顾楼道里已慢慢聚满了看热闹的人们。
直到把能扔的都扔完了，我“啪”得一声关上了门，把所有的糟心事儿都挡在了门外，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抵挡住心头的疼痛。
关上门后，我浑身无力地靠着房门坐在了地上。
三个小时之前，我老公张晨扬拖着疲惫的身体，顶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熊猫眼回来了。
他进屋的第一句话是：“完了！全完了！”
在我的再三逼问下，才知道，他消失的这两天，把房子、车子以及全部存款，都输在了网络赌博里。
瞬间，天旋地转，我真想抽他一巴掌，但却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02
我和张晨扬结婚八年了，唯一的儿子七岁。
我嫁给他的时候，全家人都反对，我妈甚至为了不让我嫁给他，以绝食来威胁。
但，我就是那个一根筋儿，认准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简单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在全家人的反对声中，毅然决然得和张晨扬住到了一起。
半年后，婆婆家张罗着筹办婚礼，而我们家一个出面的人都没有。
婚礼上，我们家出席的，只有我堂姐。我妈放出话去，谁要来参加我的婚礼，从此就没有这门亲戚。
我堂姐和我从小要好，她瞒着所有人，想祝我幸福。
敬酒的时候，我趁着酒劲儿，抱着堂姐红了眼睛，但我也在心底发誓，一定要让自己过的更好。
结婚后，张晨扬觉得对我有愧，愈加卖力地工作。可他任职的那个小公司，你就是拼了命也没有多大的发展前途。
于是，第二年，张晨扬就拿出全部积蓄，和朋友合伙跑起了长途运输。
跑长途虽然累，也经常不在家，但好在收入多。一年之后，他就单独贷款买了辆货车，找了个司机，自己掌握主动权。
那几年，建材生意好做，和张晨扬一起跑长途的朋友们，大多都发了小财，买了私家车，买了房。
我们家也不例外，结婚的第五年，张晨扬全款在市中心最好的楼盘，买了套一百六十多平方的大房子，一年后又买了辆三十多万的车。
我从此过上了富裕的生活，不再看别人的脸色。
虽然父母当初都不同意我嫁给他，但我也知道他们是怕我受苦，所以就算我回家少，也经常打钱给他们。
03
搬新房的那天，我缠着姐姐把爸妈都接了过来。虽然我妈还是冷着脸，但她接了张晨扬敬的酒，我知道，他这个女婿也算被认可了。
别人总说，男人有钱就变坏，所以生活富裕起来之后，我也总小心眼儿地担心张晨扬在外面有人。
但几次偷看他的手机，突袭查访车内物品后，我发现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张晨扬虽然爱玩儿，但他从不和别的任何女人有越矩行为，所以渐渐地，我也就放心了。
那年暑假，我带着儿子在西安旅游，张晨扬的哥们儿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我老公出了点事儿，叫我赶紧回去。
电话里他吱吱唔唔地说不清楚，于是我赶紧订了高铁票往回赶。到家之后才知道，原来张晨扬和几个哥们儿聚众赌博，被突击的民警抓了起来。
张晨扬文化程度不高，平时不抽烟不喝酒，但就是爱打个小牌，这点我是知道的。人嘛，总要有点儿爱好，不然这生活也太无趣了点儿。
他平时身上有个几千块钱，我也觉得正常，男人要应酬，总不能让他脸上无光，再说钱都是他赚的，能让我管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这件事儿我也并没有放在心上，托了人，交了罚款，就把自个儿的老公领回了家。
而且，我也跟他讲让他以后别赌了，因为我知道跑长途辛苦，几个人能凑个乐子，也好更好地工作。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张晨扬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04
婚后第七年，张晨扬把我们所拥有的四辆货车，全部让一个姓刘的哥们儿带队，他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柜，从此只管收钱。
我想着，这些年他也太辛苦了些，让别人管就让别人管吧，钱少赚点儿也没啥。再说，他不跑车了也可以多陪陪我和孩子。
但不久后，我发现，张晨扬不跑车后，在家的日子反而比以前还要少。
以前跑长途，出车回来他就在家待着，除非有人叫他去玩儿。但现在几乎很少在家，每天上午十点出门儿，晚上经常十一、二点才回来。
另外，我还发现他总是叫我去取钱，最少都是五千以上，到后来干脆银行卡也不给我了，自己带在身上。
问他，他就说和哥们儿做新的投资，说了我也不懂。
那年十二月份，天很冷了，有天夜里，我弟弟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听说他姐夫在玩儿网络赌博，那东西可不能沾，能输个倾家荡产，叫我赶紧劝劝他。
挂掉电话，我就拨了张晨扬的手机，那边一直无人接听，最后直接关机了。
那天晚上，张晨扬一夜未归，我也一夜未合眼。我以为他赚的钱都是辛苦钱，他自己心里也应该明白，不该挥霍无度。
但，是我低估了赌博的诱惑。
那一夜，张晨扬输掉了那辆三十多万的车子，只眨眼的工夫。
05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婆婆公公最先劝他收手，说赌博害人，已经输掉的就别想了，最重要的是别再赌了。
我也发动所有的亲朋好友，轮翻做他的工作，甚至让儿子哭着求他，说我们不求大福大贵，但求一家平安，让他别再沾手了。
张晨扬也很后悔，所以他立了誓言，说以后再也不碰“赌”这个字眼。
一个月内，他早起买菜做饭，下午接孩子放学，周末带我们出去旅游，做到了一个好丈夫和好父亲应尽的职责。
我甚至庆幸，我们及时地阻止了他把这个家败掉的可能。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有些事情不到撞了南墙是不会回头的。
张晨扬最终没有抵挡住诱惑，他想翻盘，和所有赌博的人一样，他想翻本儿，认为自己的运气不会总那么背。
可事实证明，他背到了极点，他输掉了我们的房子还有所有存款，甚至还背了一屁股债。
一夜之间，我们从百万富翁又变成了穷光蛋，比结婚前更穷。
离婚，所有的人都这么劝我，而也只有离婚这一条路好走了。
张晨扬，从此我们只能路归路桥归桥。
06
从民证局出来，张晨扬红着眼圈，说了句“对不起”。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半个月后，我收到一个包裹，打开后，是一本写着我名字的房产证，还有一串钥匙。
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想起我把张晨扬所有东西都扔出去的那个夜晚，想起他跪下来求我说，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他不久前刚以我的名义买的这套房子。
他说本来是想在我生日时给我个惊喜的，没想到只能以离婚为代价了。
他说他自己也是稀里糊涂地被骗了，本来已经发誓绝不再赌的，不知道被那群人灌了什么迷昏汤，晕晕糊糊地就又输了那么多。
我知道他没说谎，因为结婚这么多年，大事小事他从来都没有说谎的习惯，而这些年，他对我怎么样，只有我心里最清楚。
我和他跪在一起，抱住他说，我不离婚，再难的路咱也能一起扛过去。
可他说，别傻了，孩子要上学，父母要赡养，什么都没有，再爬起来比登天还难。
最后，我只能同意他的做法，新房的房产证还没有下来，而且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只要我们离婚，这套房子就会在我名下，不会被债主们抢去。
他还说，你一定要把声势做足，让街坊邻居们都知道我们要离婚，离婚之后，你一个没工作的女人带着个孩子，也不会有人去为难你。
所以，我只能咬着牙，强忍着眼泪，做了人生中第一次的口是心非之事，也是第一次破口大骂。
而关上门，我就瘫在地上，大哭了一场。
07
离婚后的张晨扬，一贫如洗，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地借钱补窟窿。车子、房子、货车统统都抵了债，而那些先前围着他张总长张总短的哥们儿，也大多如鸟兽散去。
而我，带着儿子在租住的小屋里艰难度日。
也许他说的没错，不管怎样，给我们娘俩儿留套房子，也好有底气和盼头儿地活着。
打那之后，大概他也看透了古人说的那句话：人心隔肚皮。
他彻底放弃了从前的行当，到一家净水公司，做了一名送水工人，每天辛辛苦苦地赚钱，清清白白地做人。
不管怎么辛苦，他都自己一个人扛着，没有给我和儿子找一丁点儿麻烦。
婆婆也告诉我，他再没有碰过赌博，甚至打小牌的爱好都舍弃了。现在下班回家，除了看看电视，还经常练习毛笔字，说是过年了要到集市上卖对联呢。
我每每总忍不住想哭，想想这些年我们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的日子，伤佛就像一场电影，真正的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但，我从没后悔过我给张晨扬做了老婆，他是一个真正的汉子，值得去爱。
他说让我别去找他，免得要债的上门找我的茬儿。因为儿子，我一直忍着，也开始工作，想要给孩子一个榜样，也告诉他爸爸只是暂时地离开，总有一天他会回来。
寒冬已将要过去，我相信春天很快就会到来，而我和儿子也在等待着属于我们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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