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 灵魂 (85)

[乡土] 灵魂 (85)

第八十五章  繁华落尽眼前空，心香一柱寂静中

没有你刘晓天，地球真的就不转了么？李书记回到乡里，把和刘晓天接洽情况向高书记汇报了一遍。并站在晓天立场上说了一些话，高书记盯着李书记看了两眼，虽然没有讲李书记什么，但是他的态度表明了他的不满:没有他，地球照转。我就不信了，有钱办不成大事来。

既然准备用钱堆，何不帮助有实际困难的刘晓天呢？李书记心里想，但是他没有说出来，也不能说出来，他知道姓高的自以为是、刚愎自用的性格。而高书记呢，他认为这是刘晓天故意刁难，知道胡中来没有正道本事。还有，高书记想起上天的总结大会，他显然是夹带着情绪在向我示威。

其实我堂堂一个乡委书记，让李书记去处理这件事，已径很没面子了，绝不可以再迁就，不干就不干，多大事呢。可一想到自己的前程，他又犯起难为来，如果这件事情搞得好，那个副县长位置非我莫属。怎么办呢？他想到了文化站，以前那个老站长在就好了，现在这个是联防队队长转过来的，正宗乡间痞子，是前任书记，现在县交通局长力荐的，不行。那个秘书兼通讯报道员，是人大主任十里八弯的外甥，是个满瓶不响半瓶咣当的人，不堪大用。怎么办呢？如果不是那个副县长位置诱惑人，高书记想，真犯不着这样伤脑筋。

李书记走了，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苦思冥想，还找胡中来，他得利了，这个担子还是压在他身上，于是他拿起电话：胡中来吗？

正是，高书记有何指教？

你那个年关汇演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你不要跟我讲，刘晓天不干了，我也没办法了的话。

可是，高书记唉，刘晓天不干，圣时期那老东西也不干了，说实在话，你让我喝酒还将就，让我干这东西，我真迷门？

哪怎么办呢？

其实，高书记，这些都是虚的东西，从古到今没弄这一出也不这样过来了。我看算了。

算了，上面定下的章程，你去负责啦！高书记在电话里严厉地说：胡中来同志，奖金你已得去了，你自己看着办，那奖金可是冲着村落文化建设去的，不然，全乡就你长得漂亮，你死也要个死出个对策来，否则，你书记不要做了！说完，电话叭地挂了！

本来准备去打麻将的胡中來这下傻眼了，他知道，高书记这话不是闹着玩的，自已的寿番恐怕真的到了。

全怪这两个家伙，㖿里想起來的，搞什么村文化，这他妈的倒霉，撂挑子还把我拖下水。他在盘古路走走回回，突然一辆三轮车子在他身边停了下来:胡书记好！

啊？胡中来一惊：我的妈哎！是你老大人，死车子怎么没有声音，吓我一跳。

是你书记大人思想太集中了，考虑什么国家大事呢？来人不是旁人，这周围十里八村谁家遇到丧事了，都会找上他的林家乐队。与书记大人讲话的正是本乐队的班主林随意。

哎!不瞒老弟，眼下哥遇到坎了！

老弟能不能帮上忙呢？

哎，胡中來眼珠子一转：老弟啊，我看你能帮上忙！

真假的，林随意从车上立马下来，又掏出一包烟硬塞给胡中来:小意思，说说看？

于是，胡中來便把刘晓天如何申请文化村落，又如何搞年关汇演，以及正月十五庙会一事讲了一遍。

林随意一听哈哈大笑：胡书记啊，胡老大，别的不敢吹牛屄，唱唱说说的可是我拿手好戏，可以这么说，我林家乐队，方圆十里八村，那不不知谁人不晓，只要老大说一声，保在我身上。

那说定了，胡中來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什么时候把节目排一排。

排什么节目，你哥看见我排过节目，我们是一接到电话便立马前往，节目多的是，随便挑。

也是的，哪就这样说定了，胡中来一拍林随意的肩膀:你老弟真是及时雨！

不过，老大，林随意说：我俩兄弟归兄弟，如果老大有事，我就……

还没等林随意把话说完，胡中来满脸立刻不悦道:你说什么？

林随意也觉自己说话不妥，这些闯江湖的艺人，反映可快了：我这乌鸦嘴，呸呸！给老大去去晦气，他又用手轻轻在自己脸巴子上抽了两下，然后说:兄弟两人做事，先小人后君子，我给你们表演，价钱怎说呢?

你们现在是什么价钱？

有一个人算一工，一工三佰块钱，车子、所有乐器另外分别一工。一天还有三顿饭，每天一人一包烟，送程每人一条，下地每人一条，林随意掰着手指说道。

你讲这些东西干吗，也不是村里死人的，胡中来没好声气地说：你干脆给我來个痛快的，一天多少钱？

一天一人五百钱，林随意伸出一个手掌：中午一顿饭。

你老弟想杀我的么?

哥啊，这年头，一天不挣个三两百的，这日子怎么过啊？再说了，一家苦钱百家用，你老大把钱给我苦，我也不能白着你，也给你带一份子，是不是！

胡中来一听，也是这个道理，这是什么世道呢！两个人最后拍板成交。林随意上了车子，胡中来以为他要走了，谁知道，他又从车子上下來，手里拿了一条苏烟：老大，大花说还有一条烟呢，我一看是前天王八家苦的那一条，喏，把给你抽。

这怎么好意思，胡中来边接边在口中推辞道！

小弟一点心意，这槐柳村公事私事，多多关照，呵呵!

行，没事，我也一直没拿老弟当外，去吧!于是林随意的三轮车直奔有丧事的人家去了。

真正是天无绝人之路，胡中来夹着这条苏烟，也不去打麻将了，他掉头就往家中走，下面要做两件事，一是请高书记放心，这年关文娱汇演万无一失，二是回去好好盘算一下，这五万块钱怎么花，这文娱汇演，人家一套东西全有，这钱如何把它花掉，当然了，不能亏着自己。

这写小说，与淮海琴书一个样，多写干货少带水。水多了，听众会噱声。这小说也一样，正月二十八，市县电视台都来到槐柳村，高书记陪着他们拍了云水庵、刘氏祠堂、孙梨园土地庙等景点，最后取景乡村大礼堂的文化演出：锁吶齐奏、王妈说媒、小寡妇上坟、大姐父耍小姨、台下有观众喊道:林班主，大花呢，让她哭一哭，看看今天能不能把人哭出眼泪来。台上的林班主回道：你这老兄起什么哄，大新年怎么能哭呢，这样吧，给大家再来段荤的……

随来的县宣传部干部脸色挂不住了：高书记啊，这哪里是发扬乡村文化传统的舞台，分明是乡间杂耍吗？这要拍摄下来，怎么上节目，驴唇不对马嘴，我可是看过你们打上去的报告的，淮海琴书呢?反映李云水、刘文放爱情的淮海戏呢？

高书记哑口无言，他用眼瞪着胡中來，胡中来本想往前凑到电视上露露脸的，一看苗头不对，脚底早哧溜到另一面去了。

他们这边热闹，汪塘对面的刘晓天正在家中看书呢！《道家做人、儒家做事、佛家修心》，他刚合上书本，谢红便端着凳子回来了。

回来得这么早，刘晓天问。

本來还要演下去的，电视台拍拍走了，胡中来与林随意仿佛弄了不愉快，于是戏也散了。说好的，还有小品与魔术的，结果没演下去。好像有人讲，胡书记被乡里高书记骂了！不过，我没在意。

看来正月十五沒戏了，刘晓天自言自语，他内心深处有点儿滋昧，但是又马上被现实给泯灭了。我适应不了，撑下去比我父亲还惨，其实，我本不应该走这条路，人生有限，我來这世不是来对不起这个家的，一叶一梦一夜空。

正月十五真的没有了庙会，有的是远处听说的人跑了一趟白腿；有的是乡里高书记被县纪委隔离审查；有的是谢红要与庄里娘们去盐城栽西瓜苦钱。

刘晓天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家，王茂杨陈芳坚持着把猪养下去，带搞其他副业。他们对谢红说：没有本金，他们可以支持。但是谢小巧事情过后，谢红心性大变，她认为还是外去挣钱没风险。就外去，也摊不上你出去啊，刘晓天不情愿。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