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算年龄,妈妈总喜欢在实岁上加一岁,说是虚岁。我很不乐意,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多一岁。后来上了学,听到一个解释,实岁是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时候开始算起,虚岁是从爸爸的身体出来的时候开始算。觉得貌似挺有道理。但心里依旧会从妈妈所说的年龄上狠狠地减下一岁来,那样才觉得舒坦。
到了读书那会,没那么在意年龄了,就看着它由7到12,13到15,16到18,19到22。其实更多的是用年级代替了年龄。在教科书的渲染中觉得18岁是个重要分割点,是成人了,一种听起来就充满成熟和力量的名词。从生理来说是成年人,但心里依旧懵懂。
后来读了研,慢慢地发现每年计量年龄大小的那个数字有点超出自己的接受范围。等到差不多适应的时候,数字又往上跳一个无可奈何。
工作之后,年龄和恋爱关联更紧密了。如果都接近27,28了还没男朋友,除了家人,可能自己内心的那根弦都要绷紧了。我们越来越不喜欢指示年龄的那个数字。
等到结了婚,边会有30之前一定要生孩子,对自己、对孩子都好的说法。而且30岁左右要买房买车,还要努力工作提升能力,年龄带来更多的压力和紧迫感。
上面所说都是停留在数字上,有刺激,但效果较小,但比数字更能刺激神经的是生活。
小时候帮小朋友捡起地上的玩具了会听到大人会说,快谢谢姐姐。高中就变成了快谢谢阿姨,这时候宁愿不要帮她也不当这胸口中刀的“阿姨”。当我平静地接受了阿姨称呼之后,又出现一件超乎预想的事情。
因为长期不在家,每次回家总有很多稚嫩陌生的孩子面孔,有的可以通过强大的基因寻找到蛛丝马迹,有的根本摸不透是谁家的孩子,和孩子之间的辈分更是稀里糊涂。有次碰到一个孩子,特别开心地说快叫阿姨,小孩奶声奶气地配合着,玩了半天之后被家长大声制止,怎么能叫阿姨呢,他妈妈叫你阿姨,女儿应该叫你奶奶才对,我一脸懵逼,我才25啊,就变成奶奶了,还不如直接叫姑奶奶更好些呢。
家里的老人常说,孩子一天天长大,老人就离入土一天天近了。小时听他们唠叨,总觉得有点杞人忧天,你们不都活的好好的吗,人哪有那么容易就死去,在我们心里你们一直都是健康长存。
我从小是奶奶带大的,妈妈为了生弟弟妹妹出去躲计划生育的时候,奶奶就代替妈妈照顾体弱多病的我。大学的时候73岁的奶奶走了,家里人觉得我离的太远不想打扰我学习就没告诉我。很难说人与人之间到底有没有感应,奶奶去世的那几天我常常打电话回家让奶奶接,妈妈找各种借口应付过去。奶奶去世一段时间我也是从电话中被告知,当时我没有哭。我记得很清楚我们宿舍有个女孩她接到电话说外婆去世就抱着电话放声大哭。我接完电话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哭不出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做梦梦见奶奶去世梦里哭的撕心裂肺,醒来都被忧伤笼罩。
我一直觉得她在,回家的时候坐在她住过的屋子,想想我和她一起的时光。经常在心里告诉她我有多想念她。如果忘记她生日我会懊恼,觉得自己不孝顺。直到去年春天我发现她已经走了9年了,我从没意识到她居然离开我这么久了。我居然一个人没有她过了这么久。
她走了。
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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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很悲伤。因为打电话得知一个伯伯昨天又走了,同样妈妈没打算告诉我,而我又恰好打电话回家而已。小时候认识的老人回家还能见到的越来越少,当我学着去接受爷爷奶奶的离开的时候,叔叔伯伯们又走在这条路上。
一直记得他很爱笑,笑容其实不好看,耷拉的单眼皮遮盖了眼睛,显得眼睛很小。还爱流鼻涕,年轻的时候还好,老了就流的更多了。耳朵也越来越聋了,之前看到我就会很开心的打招呼“妮妮几时回来的”,现在回家有时候给他打招呼他都听不见,要很大的声音他才会说“妮妮几时回来的”继续带着不好看的笑。
他喜欢打麻将,年轻的时候他整宿整宿地坐在麻将桌前,他技术不好,输了很多钱,还常常偷拿伯母的钱去打,被大家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因为耳朵聋,眼睛也不好,他终于把痴爱的麻将给戒了,偶尔放放羊,沉默地从路上走过。
他年轻的时候热心,脾气好,一般家里娶亲丧事都会找他操办,现在同样因为耳朵眼睛不好,还流鼻涕就基本没人找他去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失落,他一直说等我结婚的时候他想来参加,看看四川,然后眯着眼睛笑。我也期望他能来。婚期定在了5.1,他也知道,可惜他来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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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一个很喜欢的伯伯去世,没想到这么快又走一个。小时候不懂他们,而且觉得他们是大人,大人总是强壮,大人总能解决很多难题,大人永远不会和死沾上边。可惜我们变成大人,他们真的会走掉,永远见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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