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西风獨酔
171 笑与泪
“是啊，我当时还纳闷，王师傅你叫谁呢？叫我也不对啊，但是叫别人吧也不对，我们这里没有，所以我就好奇问问，这一问才知道是喊我，你看我这笑了半天才歇过气儿，好些天才习惯这称呼。”秦姐笑成一朵花儿，温暖所有人的心。
“哈哈！是啊，也就我们几个敢喊，他们老的还是不好意思。”王师傅其实不老，也就不到四十吧，男人最美妙、最容易犯错的年纪，不过在这里干活是没机会犯错了，都是一帮爷们儿。
“嗯嗯嗯，我们哪里好意思跟老板造次啊？还是喊老板娘吧。”一个年纪大的人坐下去继续盘弄手中没做完的一只坤包，粉蓝色小巧的坤包，正在粘水钻。水钻颜色跟包很接近，因为有一些折射面，所以这一块看上去有一种水波荡漾的感觉，很美也很冷。
“没事的，老板娘听起来很生分的，随便喊吧，只要活好我也不亏待你们。”秦姐点点头走了出去。
“秦姐。”扬帆跟出来。
“说吧。”
“林童那个私家侦探社，还在继续营业。”扬帆从包里拿出一些照片，上面是林童和小黄的照片。
“哦？两个人那么甜蜜。”接过照片一看，秦姐眼睛亮了。
“是啊，两个男人现在一起进出，就差快赶上那啥了。”扬帆本想说同性恋，又怕老板不喜欢就咽下去了。
“你说同性恋？”
“呵呵。”扬帆不好意思了。
“没事，现在社会什么样的人没有呢？还有人是双性恋者，就像某个人……”秦姐眼中多了很多仇恨的光芒。
“谁啊？”扬帆问完就扬手给自己一个嘴巴，这不该自己问的就不能问，嘴贱。
“其实应该让你知道，但是知道的越多生活越累，生活越累思想包袱就越重，等到承受不起的时候就容易犯错，还是不知道的好。就像我现在，叫你帮我调查他们的事情你也就忘了吧，知道太多真的很累。”秦姐很严肃，表情还夹杂着其他复杂的东西。
“是。秦姐以后有什么事情您只管吩咐吧，我也没什么事情，回家也是一个人。”
“怎么会呢？王师傅他们都干嘛去了？”秦姐很奇怪。
“哎，年纪大的人都喜欢打牌，喝喝小酒听听小歌打打小牌，日子悠闲要命，谁理会我啊？我都死皮赖脸跟他们说话，他们说你去找小秦姐聊天，天啊！我到哪里找小秦姐啊？是吧，秦姐？”
扬帆一口气说那么多，说完又疑惑地看看老板娘，似乎在问：“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你那么可怜啊？没事来找我喝茶吧，反正我们住得不算远。”秦姐笑了。
“真的？我以为您一定住着豪宅，都在别墅区。”扬帆终究还是个孩子，在那帮师傅的眼里。
“呵呵，我像那么有钱的人么？”
“是啊，我感觉是的，您不但有钱而且人好，人又漂亮，怎么还愁嫁呢？我们在背后聊过几次呢，都说您老公一定要非常得好才能配得上您的好。”扬帆又笑了，不过这次脸很红。
“哎！我秦铮铮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么好的老公？不会了。”
“怎么了？为什么不会了？您年轻漂亮人又好，怎么会呢？”扬帆很奇怪，老板今天很奇怪，应该说最近一直很奇怪，前阵子每天下午才来，最近刚开始正常出现又忙着各种伤感，究竟为何？最最不正常的就是让自己帮助调查私家侦探社的状况，那家侦探社听说刚死过人。
“怎么不会呢？男人有那么好么？谁知道谁的心是真的呢？我也不想考虑那么多了，或者我的阳寿已尽，该是需要离开的时候了。”
秦铮铮？没错，这个举止优雅又高贵大方的女人就是秦铮铮，林童他们公司与李浩死时一起失踪的秘书。
原来她是一家高档皮具店的老板，而且还有三十多个工人在工作，本该衣食无忧的秦铮铮为什么还要到林童公司带去打工？一举手一投足都显示高贵优雅，又怎么愿意去那家小公司做秘书？为什么还要做好被李浩成天调戏的准备？为什么李浩死了，她也就跟着一起失踪？
太多的为什么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真的明白吧，看起来她是什么也不想说，甚至不想身边任何人与此事有任何联系。所以在扬帆面前还只是那个温和的老板娘，谁知道这个老板娘又能喊多久？
“扬帆。”
“嗯？”
“你这次还听说什么了？”
“只听说他们的助手死了，听说是个大色魔，我在那儿找了个临时工做，帮着搬搬东西上上下下的，那些小姑娘都愿意回答。说那件事很奇怪，到现在警察都没查出什么，就说这个男的是林童最近新请的助手，最近已搬去他家，两个人好得像一个人。”扬帆找出自己最近记录的两人行踪。
“呵呵，辛苦了，扬帆。”秦铮铮眼中漾满了泪水，想起了自己的事情，可是苦于无人能说，一直憋闷在心里，今天已经算是说多了，不知道扬帆会不会受牵连。
“怎么了秦姐？您认识那家的老板？我听说是刑满释放人员，死的那个也是，只说好色别的没有，而且跟林童的关系很好。”
“是啊，他们两个好得像女人一样，就差如胶似漆，他们友谊是在农场结下的，也难怪那么伤心。”秦铮铮想起上次扬帆回来后说林童萎靡不振的样子，又为他难过了一小会子。
“嗯，男人有时候黏糊起来女人都恶心的，哈哈！”
“我知道，可是男人也有真的恶心时，恶心到人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秦铮铮恶狠狠地样子扬帆吓了一跳：“秦姐你怎么了？”
“没事，姐是想到了自己的姐夫了，那个很奇怪的男人，到现在我还没想明白他怎么那么恶心？”秦铮铮随口说道。
“姐夫？秦嵘嵘的老公？”扬帆眼前浮现一张温婉的笑脸。
“是啊，秦嵘嵘。一个善良而丑陋的女人，她的善良只有我懂，她的丑陋却是很多人懂，我感觉心伤了，真的！姐跟姐夫离婚了，离婚后不到一个星期她就跳楼了，死了。死得很惨，死得很丑陋，我时常在梦中惊醒看见她血肉模糊的脸，看见她哭着找我说要我替她报仇，可是我一介女流手无缚鸡，我怎么帮她复仇？”
秦铮铮的眼泪一粒一粒滚了下来，她也不管，就那么一字一字往外蹦出那些令扬帆紧张的故事。还未说完全，扬帆就已感觉惊悚，若是全盘托出又会以怎么样的心态来对待？秦铮铮说一半留一半，就当是找个人发泄一下吧，闷久了憋坏了，释放一点点吧，只要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好了。
“秦姐。”
“什么？”
“您怎么哭了？有事您可以跟我说，其实我们都是在外打工，相互帮助是应该的，况且您对我们那么好，我们应该帮您分担。”
“呵呵，不了，我已经说了太多，知道多了对身体不好。”秦铮铮停止落泪，凄然一笑。
“秦姐，我不怕身体不好。”扬帆很认真。
“哈哈！傻瓜，我说着玩呢，你那么认真干嘛？”秦铮铮扑哧笑了起来。
“我……”
秦铮铮在笑，看着却是苦，扬帆看了半天终于没忍住：“秦姐，您确定没事吗？”
“没事的，我最近有点多愁善感了，因为我想姐姐了，明天要回家吃饭，妈妈想了。”秦铮铮流露出一丝孤单落寞。
“您刚才说姐姐……”扬帆没有继续下面的话。
“可是姐姐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去。”秦铮铮的眼泪又开始稀里哗啦的往下落。
“怎么会呢？是姐姐走不开，是的走不开，秦姐她很忙的对吗？”扬帆啊扬帆，小孩子的性格呢。
“可是她死的很惨，我的心已经碎了，原本那么爱漂亮的女人，变成那个样子，我怎么能不伤心？”秦铮铮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跟他说说心里话，但是个中缘由又不能细说，真是难为了一颗心。
“秦姐！”扬帆着急吼出一嗓子。
“呵呵，我也不知道。是不想活了吧？太累了吧？我又怎么知道她的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呢？知道多了就会累，她是太累了。我明白，我一直都明白，可是我这个做妹妹的忽略了她的感受，我很混很混。”自顾自说完，秦铮铮就放声大哭起来。
“秦姐，秦姐，您别哭啊！你看外面都有人往里面看呢。”扬帆吓坏了，好怕被人误会是在欺负女人。
“可是我忍不住啊！姐姐是跳楼死的，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怎么能死得不难看？我想起来就痛不欲生，想起来那天我去认尸我就想要杀了那个王八蛋，是他把姐姐害死了，是他是他！“秦铮铮已经控制不住情绪了，声嘶力竭地嚎啕大哭。
“秦姐，秦姐，哎！我们去办公室吧？那里安静。”扬帆拉起秦铮铮就往办公室走，大喊，“王师傅出来看店！”
“好嘞！”
办公室里秦铮铮哭得几乎背过气，扬帆吓得使劲掐她情绪才渐渐稳定：“秦姐，不能再自责了，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吧。还有，那个男人您报警了吗？”
“谁啊？”
“就是您的姐夫啊！”扬帆有点奇怪。
“他？我要他死，不会去报警的。”
秦铮铮咬牙切齿的样子吓坏了扬帆：“秦姐，不能干傻事啊。”
“不会！我说说而已，我只是在收集证据，告死他到时！他的公司干了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都算了，竟然害死了姐姐，我不会让他好过！”
“可是秦姐……”
“不！扬帆你不要劝我，我也不会那么傻就跑去杀他，我也没能耐啊，放心吧，咱用脑子搞垮他，当然包括他的公司。”秦铮铮的笑还藏着刀，温柔的刀，扬帆感觉有点冷。
“秦姐，您回家休息休息吧，我看您的情绪很激动，这样很伤身体的，不然我送你回去吧？”扬帆还真是热心。
“姐很好，刚才是一时激动，喝点水就好了，对了你帮我倒点水来。”秦铮铮看上去很疲惫，是啊，怎么能不疲惫？一想到姐姐的身体在空中飘荡然后跌落在地，一个曼妙女子变得血肉模糊，又怎能不心伤？
“秦姐，水。”
扬帆体贴地倒了半杯热的半杯凉的水，秦铮铮接过水的同时报以一个很温柔的笑给他：“谢谢扬帆。”
“秦姐客气了。”扬帆惯性挠头似乎。
“你也出去忙吧，店堂里离不开你，以后估计更离不开了，哎！去吧。”
“怎么了？”
“没事的，去吧。”秦铮铮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不一会听见门轻轻被合上的声音，秦铮铮才敢放肆地流泪，心疼得完全裂开，如是万箭钻心，姐姐从高空坠下的场景又一次在眼前回放。
看着她，像一件被丢弃的物品般跌落在地，像鸡蛋一样的脆弱人类，鲜血从很多地方渗出，最后从嘴巴里喷出大量鲜血，可怜的姐姐来不及抽搐一下就带着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
“姐姐！你好傻，知道么？身为一母同胞的妹妹，你怎么能直接将我无视掉？你知道的你知道的啊，我是那么爱你！那么在意你，你为何始终不愿意跟我交心？为什么要将一切都自己背？没有男人的世界我们女人一样活得精彩，你为什么要选择极端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你好傻啊好傻！呜呜……”
秦铮铮失声痛哭起来，电话响了半天她也没有听见，只将憋这许久的怨恨与凄苦放肆地发泄一次，就一次。
哭得天昏地暗也不为过，哭得魂断三生也不为过，哭倒在地伸出手对着天花板无力地呼喊：“姐啊！你好傻啊！铮铮这里要怎么办啊？明天就要回家拜见母亲，我不能再隐瞒了，太久没回去了，母亲已经开始难以入睡，我带着你一起回家成么？成不成啊？你回答我，你现在就回答我，成不成啊？”
电话又响了，只可惜哭到断肠的秦铮铮根本听不见，办公室的门在扬帆出去后就再也没有人进来，太需要发泄了，太需要找个出口让情绪调整一下，哭吧！化悲愤为力量，哭完了就带着姐姐的思想一起回家看望年迈的母亲吧。
望着天花板上空无一物的洁白，秦铮铮终于累了，眼泪几乎流成了红色，才渐渐止住哭泣，太疲惫了！深深叹息，狠狠地说了一句：“我会要你好看！等着我吧，好好活着。”
电话又响，又响，是谁？一次一次又一次打扰她情绪发泄？是谁？要让本已疲累不堪的秦铮铮大小姐这般痛苦，这般生不如死？
“喂？”秦铮铮终于被唱了半天的电话吸引了目光。
“秦姐您还好吧？我是杨帆，我电话没电了，拿王师傅的。”杨帆急乎乎的声音穿过电话坐进秦铮铮的耳朵，她感觉到了无比温暖。
“杨帆啊？呵呵，没事没事，姐刚才睡着了。”
“您太累了，回去休息吧，我们要下班了，怕把您锁在办公室里。”秦铮铮吓一跳，“你们都下班了啊？几点了？”
“哎，都五点半了。”杨帆笑了，“您啊，太累了吧？我们在外面等您一起走，出来吧。”
“嗯，这就来了。”
挂上电话拉开抽屉，拿出小镜子照照，感觉眼睛有点肿，其他还好：“哎！怎么也挡不住伤心挡不住疲倦，算了走吧。”
“秦姐！”
“小秦姐！”
一走出去四个工人在门口等着呢，这一声声叫唤让秦铮铮忽然有点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了，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值得留恋的人或事，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舍不得离开？
“秦姐，眼睛很肿，回去用冷毛巾敷一下吧。”杨帆笑眯眯地招呼大家关门了。
“这你也懂啊？”秦铮铮舒展眉眼。
“那是，咱好赖也是母亲的儿子！我妈就爱哭，一点小事哭半天，然后老爸再替她敷脸，她还撒娇说老爸是神经病。”杨帆的话引起一群人笑成一团。
“杨帆啊你真是笑死我了，你妈那么可爱啊？终于知道为什么你那么可爱了，尽得你父母的真传啊！哈哈哈……”
你一言我一语的秦铮铮好不开心，终于找到家的感觉，那些阴郁的天空就快要离自己远去，忍不住快走几步，让高跟鞋的声音在水泥地上发出更欢快地蹬蹬声。
（未完待续）
网友评论
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