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芸然给我打电话:
“你有空吗?”
“没空。”
“出来陪我喝一杯。”
“我已经睡了。”
“快点过来。”
“哦。”
我从被窝里爬出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换好衣服,走出去。
芸然倚在吧台边,端着一杯红酒,徐徐的饮着。我很快把一瓶橙汁喝完了,捧着橙汁瓶胡乱摆弄。
“最近怎么样?”
“还活着……”
“哦。”芸然瞟了我一眼,嘴角扯出一个笑。“谢谢你还活着,不然我连找个陪我出来喝酒的人都找不到了……”
“哈哈。”我仰起头,看了一眼酒吧上空迷离的光晕,深吸了一口气。
一个穿蓝格子上衣的男人走到吧台前,点了一杯鸡尾酒。
芸然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男人淡淡的笑了笑,带着一丝羞涩和不安——我觉得,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像牧远,尽管牧远几乎从来不会笑。
“你好、”男人首先开口,瞥了我一眼,又说,“呃。你们好……我姓廖,叫廖楠,请问二位小姐怎么称呼啊?”
这是我和芸然第二次见到廖楠。
“我叫芸然,”芸然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顺便替我做了介,“她叫白痴。”
我懒得插话。
“白痴?”廖楠单纯而无解的看着我。
“白露。”我简洁的更正自己的名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很诗意的名字。”廖楠淡淡的轻吟。
“她是白露那天出生的,所以叫白露,她妹妹叫寒露。”芸然打断他的诗兴,说道。
“哦。”
“要是我再有一个妹妹,就该叫霜降了。”我配合的打趣说。
“哈哈。”廖楠配合的大笑。
芸然侧身靠在吧台上,将杯子里的红酒饮尽。
“我们去那边坐下来聊吧。”廖楠指了指东北角的一个空桌。
芸然点点头,又要了一杯红酒,拿到那个空桌旁去喝。
我们坐下之后,廖楠开始和芸然聊那天晚上在电影院看的那部美国大片。我坐在芸然旁边的位子上,向外拉出一段距离,静静的听着他们说话。不时拿起手里的空瓶,煞有介事的喝一口。廖楠甚至好奇的问我:“你在喝什么?”
我在橙汁瓶倒过来给他看:“喝空气。”
“她白痴的!”芸然不屑的看了我一眼。笑道。
“你再说我白痴……”我用橙汁瓶象征性的敲了一下芸然的背。芸然侧身躲开。目光落在我们前面的位子上,略微愣了片刻,问我:“那不是筱逸?”
我顺着芸然的目光抬眼望去,筱逸和一个青衣白裙,长发微卷的女孩相对而坐,轻声细语的说着些什么。女孩的脸颊透出一抹微醺的红晕,如面前摆放的那束玫瑰花一样娇艳。
“嗯。”我点点头,低声应道。
筱逸下意识的扭过头,看着我,愣了几秒钟,嘴角扯出一个淡然无味的笑。我礼貌性的对他笑了笑。
“你,你们也来这里喝酒啊?”筱逸说。
“芸然非喊我过来,没办法。没想到你也在这里……”我看了一眼芸然,无奈的说。
“你们认识啊?”坐在筱逸旁边的女孩很快把视线转到我身上,好奇地打量着。
“嗯。她是我的朋友白露。”筱逸介绍说。
“白露……”女孩看了一眼筱逸,确认似的复述了一下我的名字。
“她……”筱逸向我介绍他身边的女孩时,略顿了一顿,“她是我女朋友安小汐。”
“你好。”我笑着向安小汐摆了摆手。
“你也好!”安小汐突然跳过来跟我击掌,“白露,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我点点头,说:“好。”
我向安小汐介绍了芸然和廖楠,安小汐和他们一一击掌,然后又跑回筱逸身边,拉了他过来,跟我们合在一桌坐下。
筱逸和安小汐并肩坐在对面,我和芸然、廖楠并排坐着,中间是我,左边是廖楠,右边是芸然。五个毫不相干却又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男女,就这么凑在一起,很快相熟,如陈年老友一般。
廖楠一边和芸然聊着《加勒比海盗4》、《指环王》,一边和筱逸侃侃而谈最近的车展和政坛。安小汐跟芸然聊着最新款的手机、化妆品;跟我说娱乐圈的种种八卦新闻,还不时跟筱逸撒一下娇。芸然和廖楠、安小汐说话的间隙,不忘问一下筱逸他们公司新开发的楼盘。各种杂乱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北京现代ix35……1.6L……”
“姚晨和曾郁结婚了!”
“小户型……二期……六千八一坪,你有兴趣得及早认购……”
“理查德.格雷弗斯……”
“不老泉……”
“你一定要试试这款保湿霜,特别适合你的皮肤……”
“800万像素…高清智能…”
“上周我和一哥们去看了这款车……”
“潘玮柏的演唱会邀请了哪些嘉宾啊?”
“四核处理器……”
…………
我举起手里的空瓶。大口大口的喝着里面的空气。筱逸抬头看了我一眼,皱了皱鼻子,嘴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除了打招呼,整个晚上筱逸再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芸然侧眼看着廖楠,突然问:“你有女朋友了吗?”
廖楠愣了一下,说:“我…没有啊。怎么了?”
芸然倾身向前,仔细打量了廖楠一会说:“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怎么样?”
“呃,好啊……”一束霓虹照在廖楠脸上,将他的脸色映得通红。
“你觉得……白露怎么样?”芸然把我拉到近前,拍着我的肩膀说。
“啊?”廖楠的脸在霓虹的映照下浮现出各种难以分辨的表情,语气凌乱而低沉,“这个……我,我想再好好考虑一下……有点突然……白露很好啊……不过,我们之间还缺少了解。对吧?……”
“哎,我说廖楠你别这么扭捏行不行?白露姐哪点配不上你啊?我觉得你们俩挺合适的。对吧,筱逸?”安小汐心直口快的说。
筱逸象征性的点了点头。
“不是……我,我这人对感情一向是很慎重的……”廖楠窘迫的解释,“不是白露配不上我,是我……”
我依旧大口大口的喝着空橙汁瓶,最后真的被呛到咳嗽,咳出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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