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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哲学的爱,是可以借用当代著名哲学家孙正聿先生的三句话来表达的:“抑制不住的渴望,无法割舍的热爱,永无止境的求索。”如此,该是哲学与生命的一体化了。我志愿如此,非如此则生命就少了“活气”。
然而,自己于“哲学陶醉”中还是有清醒的,即自己与哲学还是有“间隙”的。读鲁迅先生的《野草》,我发现是可以消除这“间隙”的,因而,也使我与哲学“更上层楼”地“融汇贯通”了。
鲁迅先生曾对人讲,在他的《野草》中包含了他的全部哲学。鲁迅先生的至友许寿裳先生说:《野草》“可说是鲁迅的哲学”。那么,在《野草》中都包含了哪些哲学呢?一般讲,自然哲学、社会历史哲学、生命哲学总是在《野草》各篇章中激荡的,也总是刻骨铭心地给人以教养——不屈而执拗地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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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蓟经了几乎致命的摧折,还要开一朵小花,我记得托尔斯泰曾受了很大的感动,因此写出一篇小说来。但是,草木在旱干的沙漠中间,拼命地伸长他的根,吸取深地中的水泉,来造成碧绿的林莽,自然是为了自己的‘生’的,然而使疲劳枯渴的旅人,一见就怡然觉得遇到了暂时息肩之所,这是如何的可以感激,而且可以悲哀的事!?”
这就是鲁迅先生在《野草》中所描写、所展现的生命哲学。然而,首先却是自然哲学的——野蓟,草木,在我们今天生活的“旅人”中,在旅途中,是漠视之,还是欣然探究其生命力中的哲学呢?作为“旅人”,在旅途中,在“碧绿的林莽”,在“怡然的息肩之所”,我们能够有如鲁迅先生一样“形象思索”吗?面对世界,我们到底是怎样的眼力与视界呢?个人的能力问题不是该由此而深彻地反思吗?
“还要开一朵小花”,在“致命的摧折”后。这是怎样的生命精神?!我们可以漠视遍地的“野蓟”,但这顽强的生命力却是要“惊觉”的——人的生命,在困顿、曲折、痛苦中,所要飞飏的,不正是“还要开一朵小花”的精神吗?我们是否可以说,在温饱富裕后的时代,需要高大华美的植物来美化生活,但这渺小而顽强生命力的“野蓟”却是万不可少有的。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乃为人们所常言,似乎无需思考。但若对比一下鲁迅先生笔力下的“草木”,则是必须非常地思想了——“草木”的“可以感激”,在于他为别人进行的顽强搏取;“草木”的“可以悲哀”,在于他自身付出的巨大牺牲。真正的生命价值,不就是这样不可改变的矛盾吗?这正是鲁迅先生眼力与笔力的特别卓越杰出之处。我们自己于生命的历程中,对于这样“可以感激”与“可以悲哀”的交错矛盾,有过理性的悟觉与透辟的发现吗?
我,作为近“耳顺”年的“疲劳枯渴的旅人”,于“旱干的沙漠中”发现《野草》,“我坦然,欣然。我将大笑,我将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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