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目不转睛,如影随形,不让她离开自己的控制范围。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这增加了难度,但也让得手几率大增。
最重要的是,我可不想轻易放弃盯上的目标,。
距离慢慢拉近,环顾四周,是步行街上形色匆匆的人群和大声吆喝的商贩,没有人在关注我。
已经到了安全的出手距离,但我不想贸然出手,我在等待一起事件,给予我和目标一次身体接触。
之前在步行街口,我一边打电话一边闲逛,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被我锁定了,那时她刚从一家汽水店走出,左手拿着一杯橘子汽水,右手伸入挎包里。
女子用右侧脸颊和脖子夹住手机,似乎这样难受的姿势让她心情不太好,通话的语气非常恶劣。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刚被女子塞进挎包的东西,那款宝缇嘉2015款黄色长款女士钱包。
当时我离她尚有五步远,但钱包细致的做工已深深吸引了我,材质应该是鳄鱼皮,我很喜欢抚摸那种凹凸不平的感觉。
它应该是你的收藏。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对我说。
当时是很好的下手时机,但我却按兵不动。因为在街口,正是便衣聚集的地方,在这里出手,无疑是自寻死路。
所以我一路跟随,直到现在。
2、
前方似乎起了骚动,一个男人在和小三逛街时被正房发现,两个女人当街厮打,男人一边劝一边偷眼瞄周围越聚越多的人。
女子也站在人群外圈向里看,感谢喜好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们!我乘机缩短和她的距离,目前只有两步远。
看了约半分钟,她就失去了兴趣,转身离开。这时,圈里演出似乎到了高潮,正房甩开男人的手臂,一脚踹上小三肚子,小三站立不稳,向后倒去。
人群朝四面散开,其中一个人撞上了准备离开的女子,女子身体一歪,朝我偏了过来。
我连忙伸手扶住她。
两三秒接触,没有交流,没有照面,我们就分道扬镳,不知道以后我们还会不会遇见,但是她却给了我值得收藏的宝贝。
看着走远的女子,我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装有钱包的挎包。
就在我沾沾自喜时,突然感觉背后有人接近。
转过头,看到一位皮肤黝黑、身材孔武的强壮男子朝我走来。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准备加快脚步离开这里。
“站住!”壮男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我一个趔趄,直接撞向他的胸口。
“你干什么?”我直起身,一脸愤怒。
“你刚才在干什么?”壮男睁大双眼瞪着我。
“我……在看热闹啊。”我一脸心虚地左顾右盼。
“看热闹,那你刚刚从那女士包里掏走了什么?”壮男鼻孔喘着粗气,指着远去的女子。爱问为什么的男人总是看起来像只头脑简单,容易激动的斗牛。而此时,正是这样一个头脑简单、容易激动的斗牛把围观“正房当街斗小三”的群众吸引了一部分过来,正房和小三见观众被吸走了一部分,反而打得更起劲了。而之前已离开的女子也朝这边转头。
“美女,麻烦过来一下。”男人朝站在远处观望的女子招手,女子疑惑地走过来,男子看向我,“你也该把钱包交出来了吧。”
“什么钱包,我听不懂?”我继续装傻。
“你给我装傻是吧。”男人上前一步,抓住我的衣领,他粗大的手臂就在我眼前,被这手臂挥出的拳头打中,一定很疼吧,“是你自己乖乖交出来还是我亲手来拿?”
“等等。”我想了想被拳头打中的滋味,迅速举起双手,“我自己来。”
“对了嘛,”男人笑了笑,放开了手,这时“正房大战小三”大戏已经完结,那批观众无缝转向“男子当街斗小偷”这出戏,“听话你还可以少挨顿拳头。”
“你要钱包是吧,”我看了眼站在一旁一脸懵逼的女子,壮男正谄媚地对她讲述刚刚看到我偷走钱包的经过。我打开挎包,开始朝外掏东西,“我就给你看。”
我将包里东西尽数掏出,摆在地上,之后将上衣和裤子口袋里的东西也掏出。我抬起头,看着女子,“请问有你的钱包吗?”
女子摇摇头。这时她才恍然大悟,打开挎包,发现钱包已不见踪影。“我的钱包真的不见了!”
“我……亲眼看到他偷了你的钱包……”壮男没看到钱包,之前自信的表情荡然无存,脸慢慢变红。
“事实证明,”我将地上东西一件一件收回,“第一,这名女士真丢了钱包;第二,她的钱包不是我偷的。”
“礼尚往来,”我站起身,“也请你把随身物品掏出来。”
“我?”壮男没料到自己会遭受诘难,他愣了愣,“为什么?”
“你刚才怀疑我,事实证明你错了。现在,到了我怀疑你的时候了。你掏不掏?”
壮男看看我,又看看围观群众,人群里传出“你也打开啊!”“快点啊!”之类不负责任的帮腔。他咬了咬嘴唇,拿下背包。
“我自己来。”他小心翼翼地拉开挎包拉链。
他的手伸进挎包摸索,突然,他整个人停顿了下来。
壮男的手慢慢从包里伸出,眼尖的围观群众已经看到他手上的东西,“他的手里有个钱包!”
男人的手完全伸出,手上果然抓着一个黄色宝缇嘉钱包。
“这是我的钱包!”女子高喊。
我一把抢过钱包举过头顶,让在场每个人都能看到。我再次看向壮男,他瞪大眼睛,满面通红。
“我没……没偷钱包。”
“口说无凭,”我将钱包交给女子,“它在你的包里,这里所有人都看到了。”
“你……你诬陷!”男子指着我的鼻子吼道。
“事实胜于雄辩,”我摊开双手,“你,就是小偷。”
“你!”男子一脸不服气地握紧拳头。
“警察同志,”我见远处有步行街协警巡逻,朝他们招手,“这里有人要当街施暴啦!”
我看向男子,压低嗓门,“等警察来了,我看你怎么说。”
男人眼神充满惊恐,他抓起垮包,拨开人群,三两步就不见了踪影。
打发走警察,我追上年轻女子。
“走吧。”我牵起她的手。
“以后别这么玩儿了。”女子看着我,一脸担忧。
“玩儿什么?”我对她做了个鬼脸。
“别闹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是你在与那个蠢蛋身体接触时将钱包放进他包里的吧。”
“还挺聪明嘛。”
“你是在步行街上偷走钱包的吧,”女子右手紧紧护住挎包,“之前跟你打电话,你说你在步行街上,我走进来,结果一直没看到你……对了,之前我差点被人撞倒,当时感觉被谁扶了一下,是你吧?”
“对啊,那时是最好的机会嘛。”我掏出车钥匙,按下开锁键,停车场的一辆甲壳虫响起“滴滴”声。我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得手后我马上转身,还好没被你发现。”
“你啊!别玩儿了,今天差点出事!”坐上副驾驶,女子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抱怨,“就算是夫妻,如果因为偷老婆的钱包被逮到,那也很丢人啊。说不定还会上社会新闻呢,想想都害臊!”
“相信我的手速。”我将甲壳虫开出停车位,“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这座城市还没有谁比我手快。”
“别嘚瑟了!”年轻女子——我的老婆提高嗓门,“我真的很担心你啊,你不能本本分分地生活吗?”
“不能,”甲壳虫开上行车道,我加大油门,“生活本就平淡无味,为什么不能找点刺激?”
3、
停好甲壳虫,我一边向老婆抱怨她不把钱包给我作收藏一边走进银行大厅。终于,忍无可忍的老婆一把揪住我耳朵将我提到取号机旁,见银行保安看向这边,她脸红了红,迅速放开手,小声对我说:“想要就自己再买一个。”
“贵。”
“那也不能偷我的,像什么话。这都是第几个钱包了。”
“第十四个。”
“再打我钱包主意,看我怎么收拾你。”老婆瞪了我一眼,从机器里取出一张号码条。
老婆拿着号码条来到柜台前,我气鼓鼓地找了张椅子坐下。
说起来,我们是一对过着乏味通勤生活的夫妻。我们的父母,是在垄断国企工作的老员工,这类企业有着固定的圈子、套路化得交际路线以及许多可笑的自以为是,但它同时也是一座温床,所以没有坚强自制力、没有远大理想的我在拿到大学毕业证后就被父母托关系送进公司,之后他们又托熟人给我介绍对象,当时我抱着随便玩一下的心态和现在的老婆接触,没想到玩到最后竟然一起踏入了婚姻殿堂,过起了两个人的小日子。
我的工作不算忙,但公司老气横秋、寂如死水的氛围让我很不爽。或许是为了让生活不再无聊吧,我开始偷偷专研偷窃技术,从出手速度、准确度,到刀片的运用,以及不让人注意的接近和站位技术,我在自己模拟的场景下刻苦练习。
可我不清楚自己技术如何,无奈之下只能偷自己老婆的东西,在家里、跟她出门,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偷走她的东西试试手。说实话,偷自己老婆的东西是一件没有半分成就感的事,尤其是到最后还必须还给她,尤其让人泄气。所有直到今天——在我被壮男逮到,急中生智将钱包放进他的背包里后,我才感知到自己在偷窃这方面的天赋与实力。
所以此刻我坐在椅子上,表情是严肃的,内心是喜悦的。毕竟这手技术是我每天无聊生活里为数不多的亮点。
老婆正在柜台办理贷款,前两天我们商量要买下某新楼盘的商铺做投资,于是等到周末我们就来到银行办理贷款。
凭我们的资质,能有多高的贷款额度呢?我完全没有概念,包括之前商量买商铺,也是老婆不停说,我不停点头这样达成一致的。
老婆拿着证明站起身,看来过程还算顺利。我也站起来,上前准备问她贷到了多少,就在这时——
一辆面包车停在银行门口。车门打开,下来四个带着忍者神龟面具的人。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银行,当头的拉斐尔左右开弓撂倒门口两位保安;第二个进入的多纳泰罗用枪将我们逼到大厅角落;第三个米开朗琪罗冲到柜台前,用枪指着柜员,高喊:“不要乱动。都给我出来!”,见工作人员都出来后,他将他们也赶到角落;最后一个达芬奇将暂停营业的牌子放在门前,随后拉下大门,拿出一个大口袋收走了我们所有人的通讯工具,然后他和多纳泰罗用熟练的手法将我们的双手捆上。
四只神龟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完成一连串的行动。我还没回过神,就已失去了行动自由。真不愧是忍者神龟啊!我转头看向老婆,我记得她刚才在匪徒进门时想趁乱溜走,结果被达芬奇顺手提回来。我用眼神问她:“怕吗?”她用眼神回答我:“废话。”
我转头看着四只神龟,他们一字排开站在我们面前,带这种卡通面具算是现代都市男女巨大压力下迸发的恶趣味吗?但我此时心中完全没有趣味的感受,只剩恶心:对于我这种偷窃上瘾的人,最看不惯的就是这样凭暴力抢夺财产的莽夫,粗鲁!
我向他们投去我最憎恶的眼神,但没有造成半点杀伤。这时四人中的头领,达芬奇,向前走出一步。
4、
“各位。”达芬奇的声音非常奇怪,听上去像是经过变声,“我们只是来取些钱花,方法稍微有些粗鲁,请大家不要介意。”
达芬奇把玩着手枪,在我们面前来回踱步,“我知道后面钱库放有三千万的现金,但是我们不知道钱库密码,支行长呢?出来!”
一片寂静。
“我再说一遍,支行长,出来!”
依然无人搭腔。
此时我身后一个银行职员正跟另一个窃窃私语:“支行长好像跟客户经理到后面办公室去了……”
虽然很小声,但没能逃过达芬奇的耳朵。他走到那个职员身旁,用枪指着她的脑袋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支……支行长好像和客服经理在后面……”
达芬奇收起枪,叫上多纳泰罗和米开朗琪罗,像一阵风般跑向后面。临走时,他交代留下的拉斐尔将我们的眼睛蒙上。
我的眼睛被蒙上,世界顿时一片黑暗,只能努力竖起耳朵。我听到从营业厅后面传来监控被砸碎的声音,接下来是惊呼声、殴打声和求饶声。
我听到身后银行职员的叹息,看来躲在后面的支行长和客户经理没能成为最后的希望。我的心情不禁黯淡下来。
我感觉拉斐尔来到我身旁,轮到蒙老婆的眼睛了。几秒钟后,我听到拉斐尔撕开胶带,老婆的声音传来:“我的腿好痒,能帮我挠挠吗?”
喂,那可是抢匪啊,老婆你能不能矜持点。
拉斐尔嗓音低沉:“不要乱动”,之后是皮靴摩擦地板的声音和手指接触皮肤的声音,拉斐尔的声音:“好了吗?”,老婆“不痒了。”。
“给我老实点。”拉斐尔说完后就不再出声,传入我耳朵的,只有胶带粘住皮肤的声音和蒙住眼睛的窸窣声。
拉斐尔站起来,之后没有其他声音发出。约莫一分钟后,柜台那边传来脚步声,伴着求饶声与威胁声,脚步声慢慢靠近,最后在旁边停下,紧接着是两个重物落地的声音和人体和地面的撞击声。
“差点就让这两个家伙给逃了。”这个声音听起来更尖,“还好最后抓住了,我们让支行长输了密码,钱已经装好了。老大和老三已经从银行后门离开了,我们也快走吧。”
我听到重物被提起的声音,应该是装满钱的包吧。劫匪目的已达到,他们马上就要逃了。不能再等了,我的手腕抖动,手上的绳口慢慢松脱,直到我两只手轻松解放出来。
我站起身,用最快速度扯掉蒙住眼睛的黑布和嘴上的胶带,看着站在大门前的两名抢匪。
我望着他们,笑了笑。
5、
“你……你是怎么……”拉斐尔的声音藏不住惊慌。
“很简单的逃脱术,”我回想起之前被绑时,自己两手手腕交叉,制造出了逃脱的空间,“倒是你的身份很值得回味啊。我们不久前才见过面吧。”
“谁……谁见过你啊……”想必拉斐尔现在已经满脸通红了吧。
“你当时,可是诬陷我偷了别人钱包啊。”我笑嘻嘻地看着他,“可事实上,钱包却在你的挎包里。你手上那个挎包现在装满了钞票吧,应该没有空间能塞下一个钱包了。”
“是你!”拉斐尔气急败坏地扯掉面具,出现在眼前的,是之前抓我现行的壮男,“看我不弄死你!”
身旁的多纳泰罗急忙按住他,“时间紧迫,走为上策。”
“站住,”我掏出小手枪,“你们今天走不了。”
看着壮男惊讶的嘴脸,我暗自得意。之前多纳泰罗要绑我时,我快速在他腰际摸了一圈,顺手将别在后面的手枪拿到手,顺便还将之前用来打发时间的理财产品宣传单揉成一团塞进他的皮套中,想必他现在还没发现吧。
果然,多纳泰罗伸手在腰间摸了摸,然后抬起头。面具下那张脸,不用想也知道有多难看吧。
“给我乖乖听话。”我用枪指着多纳泰罗和壮男。今天这个英雄,我是当定了。这也是无聊生活下的刺激吧。
令我意外的是,发现我手里有枪后,壮男表情反倒轻松了许多,他指着我,大声喝道“放下枪。”
“做梦!”
“那你就开枪吧。”
“这可是你说的。”我偷偷确认保险已经关闭,随后瞄准壮男前方扣下扳机。
射出来的,是一股纤细的水柱。
“哈哈哈哈。”壮男仰身大笑,“真以为英雄那么好当?现在我就要跟你新账旧账一起算!”
他右手伸向腰间,是要拔出枪来吗?
惨了,他应该会拔出一把真枪吧。难道我今天会死在这儿,死在我老婆身旁吗?可悲的是她还蒙着眼睛,见不到她老公当英雄的最后一秒。
想到这里,我不禁悲从中来,我带着感伤的情绪转头看老婆最后一眼,却发现本应坐在地上眼睛被蒙住的老婆不仅站了起来,而且手里也拿着一把枪指着壮男。
壮男的手停在腰间,他的眼睛此刻如同两只铜铃,比之前我栽赃他偷钱包时还大。不过此刻我的眼睛或许比他还大。
“你是不是发现手枪不见了呢,嗯?”老婆看着壮男,微微一笑。
6、
门外传来警笛声,当警察破门而入时,我已将全部储户手上的绳子解开。壮男和多纳泰罗则像两只等待主人的小狗般乖乖蹲在门口。
两个警察带走了他们,剩下的准备解开绑住银行职员的绳子。
“等等,”老婆急忙上前,“别解开支行长和客户经理身上的绳子。”
“为什么?”一位身穿西装,看起来像是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官走过来。
“因为他们就是另外两位抢匪啊。”老婆若无其事地将手枪交到警官手上,“而且很可能他俩才是策划者。”
见警官一脸疑惑,老婆打开了话匣子,“当时你们没在这儿,但我可是被绑在这里,一切都了如指掌。最开始进来四个劫匪,到最后只剩两个,他们之前说那两人是从银行后门先逃了,我想他们在说谎。”
“可是……后面的监控已经被破坏,我们无法提取当时的记录。”警官无不遗憾地说道。
“这就是问题,”老婆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盯着警官,我真怀疑以后她会不会经常这样看着我们的孩子,那样对小孩的成长不利吧。“当他们四人进来时,并没有破坏大厅里的任何一个监控,这很好理解,因为他们都带着毫无品味的忍者神龟面具,就算被监控拍下来,也认不出来是谁。可为什么听说支行长和客户经理还在后面,他们跑去抓人时,就要把监控打碎呢?还有,他们为什么要去三个人呢?”
“那是因为他们不想让监控记录下来换装的过程。三人进入银行后面,达芬奇和米开朗琪罗——就是支行长和客户经理——马上开始换装,然后让多纳泰罗——鬼知道这是谁——绑上他们,假装将他们押出去。对了,中间他们还没忘记正事,将钱库里打开,把钱装进背包里,这应该是由米开朗琪罗提着走出来的吧。他们之所以要蒙住我们的眼,就是不想让我们看到两个被绑住手、一个在后面提着背包的三个人其乐融融走出来的场景吧。蒙住眼睛,留给我们的只有听觉,支行长和客户经理只需要发生呻吟声,假装被威胁就可以瞒过大家了。”
“还有一个佐证。达芬奇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应该是面具里安有变声器处理过吧,如果不变声,他支行长的声音一出来,其他职员就什么都明白了。至于面具,你们好好找一下装钱的背包,说不定就在里面。如果能在面具上检查出他俩的毛发之类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此时支行长和客户经理已是满脸惊恐,冷汗直流。老婆拍拍警官肩膀,指了指他们;“他俩都怕成这样了,您就不肯让手下赏他们一副手铐吗?”
录完口供后,我们终于自由了。回到停车场,在甲壳虫里坐下,我等老婆系好安全带之后问道:“我没看见谁报了警,但警察还是来了,是你做的吗?”
“是啊”,老婆头也不抬地点着手机屏幕,“今天居然遇上抢匪了,还好警察给力,我和老公平安脱险~”一条状态伴着一张磨过皮的自拍照一起发上朋友圈。“当时收手机被收走前我迅速按下了110,再按下锁屏键。这帮家伙虽然动作快,但一点都不仔细。那个支行长,他把我手机抢过去就扔进口袋,连看都不看一眼,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他们今天输定了。”
“真有你的。”看着老婆忙不迭地回复着状态下的留言,那笑起来的模样,怎么看都只是一个胸无大志的平凡女人啊。真没想到她今天居然能大放异彩。
“不过,”甲壳虫行驶在回家路上时,我又开口问道,“你手上的枪是怎么回事?”
“我……我当时看到有把枪掉到旁边,顺手就捡起来了,没想到是真枪。”
“你撒谎,”老婆的迟疑早在我预料之中,“你可还挣脱了绳子,这绝不是运气,枪也不是碰巧掉在地上的吧?”
甲壳虫行到路口,交通灯正好变红。我将车停下,拉上手刹。
“枪是你从拉斐尔身上偷来的对吗?”我转过头,和老婆四目相对。
7、
“我记得他在蒙你眼睛时,你说腿很痒,让他帮你挠挠。你应该是趁他背对你的几秒钟内偷走枪的吧。还有,你能挣脱绳子,也是一开始利用手腕制造了空间,让绳子不能绑牢。”
“说起来是我大意了。如果他们四个人带着真枪的话,就只可能在一直看住我们的拉斐尔,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壮男身上。好险啊,要不是你,我今天可能就真成了见义勇为的烈士喽。”
“做梦吧你,还想当烈士。”老婆展颜一笑,她看了眼前方,拍拍我的手,“灯变绿了,开车吧。”
我放下手刹,踩下油门,甲壳虫继续在车流里穿行。
“我也学你,把办完的材料塞进了他的枪套,过几天我们再去补一份。”老婆看着窗外的车流,夜色渐浓,一辆辆汽车的大灯打开,整条人民南路瞬间漫成一片海洋。
“连我塞了纸你都知道……我还自大地以为自己是这个城市技术最好的人,这么看来,你的技术应该不输于我吧。”
“说不定胜你一筹哦。”
我突然想起自己在家里,经常会丢一些东西,每次找到气急败坏的时候,老婆都会默默将东西放在我面前。以前我只当她是对家务了如指掌,现在看来,难道是……
“你知道的,”老婆的语气就像认错的小学生,“我出生在一个国企的家庭,从小到大那种沉默又固执的气氛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我一直是个乖乖女,一直按照爸妈要求的方式生活,直到我们结了婚,我想,这下好了,我终于有机会能找一些刺激了,想来想去,就从练起偷窃手艺开始了。不过我胆子小,只敢偷老公你的东西……你能原谅我吗?”
“原谅?”甲壳虫停在路口,我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当然要原谅了,因为我也是这样才有这一门手艺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吗?”
不等老婆反应,我已将双唇覆在她的唇上。
“讨厌!我今天涂了唇彩的!”老婆的拳头无力地打在我的手臂上。
车载广播里放起了好听的情歌。伴着歌声的,是广播里女主播甜美的声音播报着城市主要干道交通情况。
等到后面的车喇叭按到震天响,我才发现交通灯已变绿,我俩赶紧分开,甲壳虫重新起步。
老婆赶紧拿出唇膏补妆,她脸上泛起和唇膏差不多的红。之后一路无话,只有广播声伴着我们回家的路。
“今天我说枪是捡到的,那个警官好像也没怀疑。”老婆率先打破了沉默。
“真是个迟钝的警官。”
“对啊!不过我觉得,这样偷来偷去太危险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它戒掉?”老婆伸手关掉车载广播。
车已驶入小区停车场,我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反光镜,小心翼翼地将车倒入车位。
“好啊,不过我想起我一个朋友,他一直嚷着要戒烟。到现在,他的最高纪录是戒烟十三个小时零三分钟。”
“说起来我也有个闺蜜一直说要减肥,但她目前还没等到吃到有力气减肥的时机。”
之后我俩就再也没提起这件事。
半个月后的周末,我和老婆来到太古里逛街。
我的左手牵着她的右手,我的右手拿着电话在通话,她的左手也拿着电话在通话。
“我说……你就在我身边,这样讲电话也太傻了吧。”
“别人又不知道我们互相通话呢。这样至少我们两手不空,就没有条件打别人钱包的主意啊。”
“要想手不空,你可以帮我提购物袋啊!虽然这一招挺蠢的,但看起来还蛮有用的……诶,你盯着前面那个辣妹看什么?”
“我发誓我绝对没看她的大长腿,我是在看她手里的钱包……我想我要挂电话了。”
“你敢!哎,我突然发现前面那个帅哥的手表很好看,要不我们一起挂电话吧。”
“你敢!”
我们同时挂断电话,朝两个方向跑去,但没跑出两步又回到彼此身边,因为我的左手和她的右手,还牵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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