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夜枭（序）

［魔幻］夜枭（序）

文：和颐书海

大雨连绵，雷响不断。

一群人一脚深一脚浅地拨开茂密的野草终于在这近乎鸟不拉屎的大山里找到了一处破庙。既然有地方避雨，哪有人管的上这庙宇里曾经供奉的是哪路神仙？

“师兄师姐，快看这断头神像！”

“唉断头神像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长了对翅膀？让你兴奋成这个样！”

一行人中个子较小的一个孩子脱下了斗笠，姣好的容貌以及身上的华服显露出了地位的不凡。她略懵懂地去打量那尊断头神像，然后对着附近的壁画端详了半天不说话。

“霍姐姐，可是瞧见什么有趣事物了？”

方才还安抚着闹腾师弟的女性见她一人对着壁画发愣，于是上前搭话。

一路从姑苏翻山越岭如此之远，往着金陵的方向不断前进着，这个身着华服的女孩都不似那些娇贵的大小姐大吵大闹诸多要求。反而是个修养极好的孩子，时不时还帮师兄弟姐妹们看好狩猎回来的猎物。

女孩是霍家大姑娘，作为修真之人将与他们一同前往金陵。奈何一路无话，多日同行竟无人知晓这“霍姐姐”名字是什么。之所以会称呼为“霍姐姐”，也完全是因为霍老太叮嘱过他们，这霍家大姑娘自祖先三代以前就活到了现在。

一个凡人，怎可能活了三代之久？

“阮清，可曾听说过一个名号？”

清冷的嗓音悠悠地传来，如同外头那雨的温度一样，刺骨冰寒。

阮清是这搭话的女性的名字。

“霍姐姐请说。”

“鬼狐天煞。”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阮清在听见这四个字的时候，“霍姐姐”的声音极轻，且一阵雷电打下来，貌似要打散那四个字一般。

“曾在禁书册的目录上看见过这个名字，霍姐姐这是……？”

“这里曾是鬼狐天煞的神殿之一。”

随即，阮清发觉自她跟“霍姐姐”搭话开始，四周就静得出奇。除了暴雨打在瓦片上的声音，听不见同行师兄弟姐妹们的谈笑声。

“而你，阮清。”

回过神来的时候，“霍姐姐”手里小巧的匕首早已没入她细嫩的脖子里。

“将会成为我召唤鬼狐的祭品。”

躯体重重跌落在地，切断了的大动脉喷涌不停，沾了地面墙壁鲜红如花盛。阮清在意识逐渐模糊的最后一刻，听见的是“霍姐姐”狂喜的疯笑声在转瞬间变成惨不忍睹的尖叫，以及大雨里清晰无比的靴子声一步步靠近自己。

“好苗子，可惜了。”

冰冷的指尖抚过她额前的碎发，然后离去。

一切尘埃落定，没有人会知道这破庙里死了十三名年轻男女。惨不忍睹的血案现场，被精心布置了层层叠叠复杂难懂的鬼画符，用极细的丝线描绘而成。现如今血泊蔓延，坏了图阵，没了证据。

※

这一月，高天原骚动四起。

不是因为天大的灾难，而是因为这一个月乃是神明聚集在高天原的日子，人称神无月。神职也是工作，底下掌管不同领域的祈愿，有农耕、有姻缘、有文武之道，在这信徒满街跑的封建迷信时代可谓是神明的时代。

这神无月的最后一天，神明们完成了一个月以来的繁琐作业，当然得好好庆祝一番了。

“各位，干了！”

洪亮的嗓音从殿前传到殿后，每位神明举杯向大国主敬酒！

“高天原，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热闹啊？”

眨眼间，仿佛室温跌到了冰点。

众神当中，一袭玄色和服红边领子刺眼，半长不短的发被扎了个挺随意的麻花辫披在肩，同色的靴子上系着红绳子垂着个银坠子，走起路来叮铃叮铃响。

“鬼狐返世！”

“是鬼狐！”

“快押住他！”

“押住不管用，快杀了鬼狐！”

混乱当中，众神很有默契地以他为中心退开了一个大圈。见四周瞬间变得空无一人，他也不以为然。目光触及大国主的时候，他再一次开口：

“我这次回来什么都没跟你们要，只想拿回本该属于我叶枭的东西。拿了，我就走，不再回高天原。”

话音刚落，破空声响起，叶枭头都不转伸手往身后一抓！

“大胆鬼狐天煞，闯了高天原还想拿了东西就走。难道这地方是你家后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叶枭手里抓着的正是一条鞭子，回头一看，昆沙门天。

……自己何德何能，什么时候得罪过昆沙门天了？

“大家误会了，我只是想拿我的琴，拿了就离开。”

众神一听脸色一变，年轻一点的凑热闹，老一辈的拔剑戒备。

“还拿琴！当年血洗高天原的账还没清呢！”说罢也不等叶枭回应，抽回鞭子又是一个破空声响起！

传闻都说叶枭身手过人，可毕竟还是刚复活……应该算是“复活”吧？反正他都十几年没清醒过了，也不知道现在高天原和下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一鞭子抽出去正好缠上了他的脚踝，昆沙门天趁机一拉，摔得他四脚朝天！

众神眼见他此时此刻破绽百出，此时不出手该等何时出手？当即拔剑掏枪就要上！

“诸君且慢！”

叶枭躺倒在冰凉凉的地板上，听着嗓子稚嫩显然还是个小孩，仰头想看一眼哪家小孩来凑热闹了，奈何人实在太多挡住他的腿也就更多了。

“在高天原不可开杀戒。这名男子若是什么大罪大恶之人，不如交由百戒司处理便好？”

“瑞严君，在这魔头面前，难道你心生慈悲了？”

“还是因为换代之后也懂得畏惧死亡了？”

叶枭一愣，目光穿越一双双腿瞄到了相貌疑似瑞严君的小孩。

瑞严君换代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换代对于神明来说意指死亡，但对于瑞严君这种拥有庞大信徒在背后当靠山的神明，即使是经历死亡也会因信徒的强大信仰重生。这过程，就是“换代”。

那一刻，他说不上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可一想到曾是昔日友人的瑞严君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不知遭遇了什么浩劫而经历一次换代，说不难受都是骗人的。即使生前，彼此还在离别前吵过一次架。

“这可是鬼狐！瑞严君难道有心包庇！”

可就算是神，曾经也还是人，都是有脾气的。

“哟，这不是瑞严君嘛？什么时候换了代怎么我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叶枭随手从桌面上拿一对筷子，手腕随意地一转，昆沙门天只觉得手里鞭子的另一段一紧一松，居然被一双筷子固定在了青石板上还松开了鬼狐的腿！

昆沙门天面色一沉，心想简直有辱颜面！当即唤回了神器，该用大刀上阵。谁知还未来得及有何动作，叶枭又是一双筷子啪塔啪塔两下甩在他额头上。

“得罪了，诸君看来对我实在厌恶到骨子里，那我就自便了。”

旋风卷起叶枭鲜红的衣摆，渐强的风势眯了众神的视线，风势过去之后现场不见了两个人。

鬼狐叶枭，以及瑞严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