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假期。
林思茵在8月初的时候如约来了,只不过这一趟却是匆匆忙忙,无心关心其他,泪眼婆娑地说了一遭话,交代了几句便走了。她面容蜡黄,姣好的容颜此时却如同即将枯萎凋零的花,灰暗破败。
原来,林思茵6岁的小儿子近来时常突发急症,镇上的医院隐隐晦晦查出患有病毒性脑炎,这趟来青安大医院诊断,结果还要几天才能出。出来为儿子买些生活用品,这才有机会来看望几眼初朦。初朦没想到的是,下一次见到林思茵的时候却已物是人非,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在这以前,初朦见到了令她意想不到的人,她的姨夫,林甫。
除了那张风流白净的脸,初朦对他是几乎完全陌生的,她从父母的气愤的态度和大姨以往的愁容可以推测出大姨夫品行的不端,但她却是从未真实了解过的,她甚至不记得,他是否和她说过话。
父母从前只是逢着年关,才带着初朦回靖祈小住几天,祭拜二老。去年唐爸唐妈二人正筹划着买辆小面包车,于是更是没日没夜地加班至年末,一家三口第一次在城里过了年,而她那数十年如一日游手好闲的姨夫,越是过年越发牌局酒局扎着堆地往外蹿。
那天午后,林甫来了。那天,陆择弋没有来。
初朦有些失措地向林甫问了声:“姨夫。”
林甫自是大大剌剌进了初朦家,望见初朦的一瞬,啧啧地啐了声“呦,长得真标志,难怪了”,说着挂上一副了然于胸的油腻笑脸。
坐在沙发上,一双桃花眼滴溜溜四处乱看,最后定格在初朦安静淡然的眉眼上,倏而促狭地眯起,“你大姨来过了?”
“恩”
“说了什么没有?”
“……”初朦抿了抿唇“说了,表弟病了”
林甫马上流露出一副愁容,似乎只用了一刹,便泫然欲泣,道:“对对,我宝贝儿子得了脑炎,这病,跟癌症差不多,怕是不长久了”
初朦大惊抬头,红了眼眶:“什么,结,结果出来了?”
“恩,脑炎”说完很快补充了句“做手术要花很多钱”
初朦垂着头沉默,她能做什么?她什么也做不了。忧伤的的气息再度深深笼罩着她,她像是走不出迷雾森林的孩子,她的心沉重极了,表弟只是个6岁的孩子啊,他做错了什么?她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要这么对待他们?
半晌,林甫的声音再次响起,已经全然不见了先前的感伤
“我家已经养不起任何闲人了,你大姨不好意思来和你说,所以让我来和你说。我们已经给你找好了抚养你的人,特别有钱。你没爸妈,他家正好缺个女儿,你就安心的跟着去,吃的住的穿的,都不用愁,我都安排好了”林甫说得跟拉广告似的,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我不去,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初朦的声音飘忽而破碎,谁要他们养了?
“什么?自己照顾自己?”林甫讽道:“呵呵!你靠什么养活!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去也得给我去!你知道我们找这户人家多辛苦吗?啊?我儿子还在医院躺着呢,你这是成心还要来讹我家的钱?”
林甫拔高音调,咄咄逼人,他似乎已经全然把这个几面之缘的外甥女看作是个人财产了。现在,他要抛掉这份财产罢了。
初朦没有说话,她就淡淡的坐着,脊背挺直。她就这么默默地表示着抗拒,她不傻,自己不愿意,还能有人扛走她不成?
林甫气结,他本来还指望一个初一二年级的孩子能懂什么,忽悠忽悠还能再帮他向那户人家讹点钱来,这下糟了。那人说了只买他签字转让抚养权协议书,并且在她成年前再也不要出现在唐初朦面前。林甫心里打着小算盘,好说歹说非要来这么一遭,说是不来初朦准起疑。现在看来是他失策了。
林甫望着初朦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生怕毁了他即将到手的25万,他怒而起身,还想指责些什么,电话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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