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给自己画地为牢,只要真心想干事,哪会感到力量不足
冉求说:“我不是不喜欢老师的思想学说,只是自己力量不足呀!”孔子说:“力量不足的人,走到半路才会停下来。你现在是给自己划了条界限不想上路。”
冉求曰:“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女画。”——《论语》雍也篇之十二
冉求这个人,就是个滑头,太调皮,只想投机取巧。明明有雄厚的资质,却缺少上进心,不肯下功夫去努力。估计孔子想点化他,在“道”的方面对他提出了什么要求,他感觉太严格了,就以力量不足做懒惰的托词,竟然在老师面前躺下来装死,想逃学。也有人说,可能是冉求听到孔子表扬颜回“回也不改其乐”的话之后,感觉自己没希望了,想放弃。孔老师呢,也真有点拿他没办法,谁让他那么萌呢。
冉求就是那个多才多艺的冉有,很会做事,无论当官还是理财都是一把好手,可惜对孔老师的“道”有点头痛。孔子之道,说白了即求仁,是要人坚持向道德的高峰不断攀登,造就一个完美人格。“道”是孔子思想学说的精华所在,是他庞大思想体系的集中概括。
不过在冉求眼里,这“道”好是好,但看起来虚无飘渺,高不可攀,感觉有点怕怕的。所以冉求想算了吧,我力量不够,还是别去掺和了。于是找个托词,对孔子说,“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不是不喜欢老师您的思想学说,只是力量不足呀!“非”,副词,不、不是。“说”同悦,喜欢的意思。冉求怕得罪老师,声明不是不喜欢老师的道,而是因为自己没有力量,无法前进。
孔老师心想,你这小子跟我来玩这把戏,又不是三岁小孩过家家,想不玩就不玩了。于是说,“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女画。”力量不足的人,走到半路才会停下来。你现在是给自己划了条界限不想上路。“中道”,半途、中途;“废”,舍弃、停止。“中道而废”就是走到半路上停下来。“今女画”,“女”同汝,你,指冉求。“画”同划。
这个“画”字的意思不是画图画,它的本意是在田里划界限。画的繁体字写作“畫”,上边的“聿”是一枝毛笔,下边的“田”字加上下各一划,表示执笔绘图,显示地界。引申出来的意思是,明明有能力可以前进,却给自己找理由,不愿前进,就叫“画”,即画地以自限。
孔子说,力量不足的人,走到半路上走不动了,才会停下来,休息一下再前进。你小子现在是没有用力,却说力不足,给自己划了条界线,裹足不前,根本就不想上路,完全是在为偷懒寻找借口。
孔门弟子中,颜回与冉求形成鲜明对比。在求仁学道的路上,颜回是拼命前进,“欲罢不能”;冉求则想方设法找借口,赖着不想动身上路。但这一对活宝孔老师都喜欢,颜回是不用扬鞭自奋蹄,冉求呢,得用大鞭子狠命抽。话说回来,冉求也不是真正不好学,只是比较实用主义,喜欢学习才艺,对于形而上的哲学伦理学不感兴趣,缺乏求仁学道的志向,即不能志于“道”,不像颜回那样在“道”上面有慧根。所以孔子想激励他,用了个激将法,说他画地为牢,要他动身上路。
孔子的意思,仁是发自于内心的,同学们只要勉力而行,踏踏实实地循序渐进,自然能够慢慢地领悟到“道”的美妙境界,万万不可以用力量不足为借口偷懒。所以孔子认为,如果一心为仁,就没有力量不足的。
本章有一个成语:
中道而废
拓展阅读:
【先贤精义】
《论语注疏》:此章勉人学也。
朱子:力不足者,欲进而不能;画者,能进而不欲。
谢氏:欲为而不能为,是之谓力不足;能为而不肯为,是之谓画。
胡氏:使求说夫子之道,则必将尽力以求之,何患力之不足哉?画而不进,则日退而已矣,此冉求之所以局于艺也。
李炳南:冉求非不好学,观其才艺可知,盖偏重于艺,缺于求道之心,是以孔子勉其上进。
荀子: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
《论语正义》:凡人志道,皆必力学。人不可一日勿学,故于学自有不已之功。圣门弟子,若颜子大贤,犹言“欲罢不能,既竭吾才,欲从末由”,其于夫子之道,盖亦勉力之至。然循序渐进,自能入德,奚至以力不足自诿?
刘宗周:学问须自识病痛,方有鞭策处。吾辈明明坐自画一病,终无长进,却要卸罪于力,若以为天限者。然以此诳己诳人,如讳疾忌医,更无瘳法。圣人直为人指破膏肓处,令人毛骨俱竦。“中道而废”是力不足,“今女画”是志不足。
陈祥道:志有余而力不足,中道废者也;力有余而志不足,自画者也。中道而废者,君子之所惜;自画者,君子之所恶。
张栻:为仁未有力不足者,故仁以为己任者,死而后已焉。士之学圣人不幸而死则已矣,此则可言力不足也;不然,而或止焉,则皆为自画耳。画者,非有以止之,而自不肯前也。
《四书解义》:此一章书是孔子勉学者以自强之功也。圣人之道只在日用常行,尽人可以用力。诚能真知笃好,自然日新月异,欲罢不能,岂患力有不足哉?董子曰:“事在勉强而已。勉强行道,则德日进而大有功。”薛瑄曰:“为学不在多言,顾力行何如耳。”然则求道者其亦可以知所务矣。
钱穆:孔子之道高且远,颜渊亦有“末由也已”之叹,然叹于既竭吾才之后。孔子犹曰:“吾见其进,未见其止。”又曰:“求也退,故进之。”是冉、颜之相异,正在一进一退之间。孔子曰:“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此即孟子不为不能之辨。学者其细思之。
【学习参考书目】
《论语集解》 《论语注疏》 《论语集注》 《论语全解》 《论语正义》 《论语新解》 《癸巳论语解》 《论语集释》 《论语讲要》 《论语集说》 《论语学案》 《说文解字》 《四书解义》 《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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