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雅》（原创长篇连载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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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可叹世事多变迁，晏家往事非等闲

文雍在海伦公司开发部工作非常顺利，开发部的小兄弟们和写字楼的姑娘们大家伙儿都帮助他，他自己更是认真敬业全心投入，进步很快，差不多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结合着自己的工作，他把那一本厚厚的制图的工具书几乎都能够倒背如流了，画出来的图纸也更加符合标准规范。

最难能可贵的是他还能静得下心来一丝不苟地工作。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在上班工作时间内，他除了去洗手间几乎就没有出过帐篷，要么是绘制零部件图纸，要么是绘制技术档案图纸。他埋头努力工作的状态，就连无比挑剔的关经理也对他非常满意，赞赏有加。他甚至开玩笑说：“柳文雍，你难道就不知道偷懒吗？我看你呀，要么是个超级好人傻瓜笨蛋，要么就是个大奸巨恶深藏不露的坏蛋。”

文雍面对关经理的评价和夸奖，不言不语，只是腼腆地一笑，继续他该做的一切，似乎绘图板前的那把椅子上有粘胶似的，一坐上去往往就是一个上午或一个下午。

写字楼的姑娘女人们时不时就到帐篷里来，站在绘图板旁边看他画图，和他聊天，一站就是十几分钟或半个小时，文雍对大家都很客气，他一边做事一边与她们说话，从不在谁的面前倨傲怠慢，有问必答。有时候正聊在兴头上，远远地瞅见关经理来了，她们就一溜烟地走开。文雍望着她们匆匆而去的背影，有时也不觉哑然，微微一笑。

但是，晏如却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坐在他的绘图板旁边和他讨论工作的，有时他们也聊一会儿私话。这是文雍所希望的，他甚至心里还有些期盼每天都能多看到她几次。

不知为何会这样，他一直都在强迫自己不要再为漂亮的女子动心，但真正要做到却并不容易。

过了一段时间，他慢慢地开始知道了晏如家里的许许多多的事情。也不知她为何要给自己讲那么多，听得文雍都有些为她家里的前世今生的传奇故事而着迷了。

她的家乡在陕西省商洛市柞水县境内，距离那传说中缥缈遥远又神奇莫测的圣山福地终南山很近。少小时节，晏如曾经跟着爷爷和父亲沿着那条跨越千年的秦楚古道进山采摘山珍和药材。

她的祖上曾经是经营药材的商人，世居在陕南的某个富庶的地方，到她爷爷那辈不知为何置办了许多田产和房产，好好的商人不做而做起了地主，在当地也算是名门巨富，显得家大业大。

但生逢乱世，在财富显耀的地方总是会引来宵小的觊觎，因此富裕的人们就会想方设法去保护自己的家业，晏如的爷爷当然没有例外，他在家里也供养了十几条枪的私人武装来看家护院，有一年家里半夜闹贼，大家伙儿们吼着闹着鸣枪放炮抓贼，却不想那贼人在翻爬院墙时惊慌失措掉了下去摔到了致命的地方，死了。

在当时那种乱哄哄的世道，也没有人来过问主事，他爷爷还算是有些怜悯之心的，倒贴给盗贼家里一些钱作为补偿，还陪上不错的衣衾棺木好好下葬，盗贼家里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话可说。

可是，咱们老祖宗留下了一种非常可怕的东西叫秋后算账，它不仅仅留在了官场，在民间也有些人把它记得非常清楚，用得无比纯熟。

后来，晏如的爷爷因为有五房妻妾，有高门深院几大进天井四水归堂的精舍雅园，又有大片土地还有私人武装，理所当然地成了恶霸地主。本来就是被镇压的对象，加之那个短命的盗贼摇身一变成了反剥削反压迫的英雄义士，他身上又多背了一条人命，更是罪加一等，虽然他东躲西藏，但最终还是被抓住押回，在当地召开的万人大会上给枪毙正法了，时年三十九岁。

房屋当然是天经地义地分给了贫下中农，五房妻妾有四房成了长工佃农的女人，为了要活命，平日里这些锦衣玉食的女人们只好忍气吞声地随了他们，再也不敢嫌弃这些汉子的粗糙龌龊了。

大一点的孩子变成了差不多一辈子的地主子女，每每遇到公家有什么大凡小事就被弄去陪斗、陪跪、陪义务劳动、有时还陪挨打，似乎他们专门就是为了“陪杀场”而生的。

他们为前辈人的富足奢侈而委屈地苟活于世赔罪一生。为什么显赫与嚣张的人家总会祸及子孙呢？也许这里面暗藏天机不可言说。但老祖宗留下的“株连九族”这个法宝，当真不知道这是属于哪门子的昭昭天理。

他那些幼年的孩子干脆就跟着妻妾们随了长工佃农的姓氏。懵懵懂懂或心不甘情不愿地做起了别人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