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先生》
作者：执笔
图片：小红书【迷森鹿】（已授权）
迷森鹿
纸笔书写爱情，枪炮打响战争。
我说的我爱你从不是谬言，但国家大义于我而言更为重要。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等怎能谈情说爱，此举置国家大事于何等地位。
待到国家和平时，如若我还未曾归来，请忘了我，去寻找你还可以拥有的美好未来。
万望珍重。
——致我的爱人
（一）
那先生，左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生的极其俊美，周身的气度，不像是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活像个大家公子似的。
这是我们那读过书最多的婆婆说过的，我也这样觉得。
少女的心思啊，最不禁猜，因为一猜就准，在我们那个私塾里念书的，只要是女孩子，就没有对那教书先生不爱慕的。
那教书先生虽每天看着是在笑着的，可那眉宇间尽是些忧愁之气。
妈妈笑着问我：“你怎的看出来的？”
我认真地回答道：“你仔细看啊，他虽在笑，但你看他的眉弓，总是曲着的，那笑的弧度也不大，当然是忧愁的啦。”
我自是对那先生有些好感在里头的，不然也不会观察他观察的那么仔细。
于是平日里与他搭的话多了些，他是对我熟悉了解了些的，但我总觉得我们之间隔着什么似的。
后来我终于明白了隔的究竟是什么，可却也明白了那些情话本子里的“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的痛苦滋味。
（二）
1911年十月初，本是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的，待我与先生学书之时，我瞧见先生眉宇之间略带喜色，仿佛多年夙愿终有所得的样子。
可一瞧见我，那抹喜色却硬生生的被压了下去，又重见了愁态。
下学之后，我问先生究竟是怎了？先生却总也不说，我便也不好追着问了。
不过几日之后，先生就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来到了我家。
我听他在那里说着，讲他对我的爱慕，讲他对国家的期许，讲他看出我的爱慕时的喜悦，讲他得知革命取得成功时的激动。
而我从初听的喜悦，到迷茫与彷徨，却是只隔了他说的一句话。
他说：“家国尚未和平，怎敢儿女情长。”
其实我是知的，我知他那看似柔弱外表下的铁骨铮铮，知他那隐在长袍下的修长身躯，知他不属于这片土地，更不甘于这片土地，知他有着更大的报复与期许。
我也是懂的，懂家国对任何一人的重要，可恨自己这女儿身，如此的羸弱不堪，竟与他同进退都做不到。
但我唯一不明了的，是我们二人之间，究竟该何去何从！
是我满腹的少女心事，终不是一厢情愿，可再两情相悦，也没有家国大事来的重要。
（三）
1911年12月初，自清晨起，家中就大雪不止。
仔细想来，先生已走一月有余，不知先生是否收到了我送于先生的书信，亦不知先生是否安康如常。
我曾于信中写到：先生，您尽管放心的去完成您的事业，我虽待在这不尽繁华之地，也未曾亲眼见过当今事态是如何发展的，但先生的教导，我自是不会忘的，家国之事必是重于我等儿女情长之事。
家中一切安好，先生不必担心，出门在外，请先生务必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请先生牢记，只有您的人在，一切才有希望。
最后，望先生记得，在这偏僻之地，还有一个全心全意待您的我，在这里，永远等着您的归来。
万望珍重。
——致我爱的先生
（四）
1937年七月中旬，先生已离家十五年十月有余，期间虽不曾回家，但定期一直有书信寄回，今日不知为何，书信迟迟不到，而我的心脏又跳动不止。
后虽有先生书信传来，但同时到达的，却还有先生同事的书信。
只见本应为先生所写信件者，竟为先生遗书，而另一信件，则是其战友将实际情况告知于我——先生于战中被俘，至今生死未知……
（尾）
“后来呢，那后来呢？婆婆。”我问到。
“后来啊，他当然回来了。”婆婆抹了抹眼泪，哑着声音继续说道，“走了那么些年，倒是变轻了些，呐，你看，也没几斤重了。”
说着，就径自的走到屋内，坐在床沿，看着一个骨灰罐。
那罐一看便知是有人在每天擦拭着的，是那般的锃亮，仿佛有一个明亮的灵魂正沉睡在里面，且永远不会苏醒过来。
我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明白了，可明白后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久久的沉默着罢了……
（完）
个人公众号【书斋城】，每天免费更新治愈情感文、古风言情、民国小说，持续征稿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