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字稿
这篇文章还没完,我们接着看公孙丑跟孟子的对话,来听第三段。
“何谓知言?”公孙丑接着问:那您说您懂得分辨别人的言谈,这又怎么说呢?孟子说:“诐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我说我知言,主要体现在这四个方面:诐辞,也就是偏颇的词,有人说话说得特别偏颇,喜欢发表一些偏激的观点,因为我知道他所遮蔽的东西是什么。一个人偏颇一定是因为遮蔽,他有些地方没看到,或者有些地方看到了假装没看到,这时候他就容易发表一些偏激的言辞,诐辞就是我能够知道他遮蔽的地方。
淫辞不是《金瓶梅》那种淫辞,淫辞是指过度,就是他说话夸张、说话有点泛滥。关于这种过度的说法,我知其所陷。陷就是陷溺,陷溺在里边,我知道他执着的地方在哪儿。
邪辞,这人发表邪僻之词——怪论、奇谈怪论。“知其所离”,我知道他的价值观的偏差在哪儿,他从哪个出发点就错了。然后“遁辞知其所穷”。什么叫遁词?闪烁其词,就是一个人说话遮遮掩掩,什么事都说不清楚,好像藏着掖着一样。“知其所穷”,我知道他理屈的地方在哪儿,这就是孟子所说的知言。
“生于其心,害于其政;发于其政,害于其事。圣人复起,必从吾言矣。”言由心生,一个人说话从哪儿来的呢?从他的心中来,所以言由心生,叫作“生于其心”。“害于其政”,也就是言论会影响到他的行政,使得他的行政遭受到危害。如果他的行政出了错,就会“害于其事”,最后就在事上出现了问题,那最后倒霉的肯定是老百姓。
所以从言谈开始,就要注意分辨、注意纠正,因为它是由心出来的。接着到达政,从政再到事,最后就会影响到整个外部世界的变化。“圣人复起,必从吾言矣”,就是如果有一个圣王出现,假如像商汤、文武、周公这样的人出现,他们一定会按照我说的来治理国家。
接着公孙丑说:“宰我、子贡善为说辞,冉牛、闵子、颜渊善言德行。孔子兼之,曰:‘我于辞命则不能也。’然则夫子既圣矣乎?” 孟子吹牛可能吹得有点大了。孟子很自信地说:“圣人复起,必从吾言”。他觉得自己能知言,结果把这个公孙丑给说兴奋了。公孙丑说,你看宰我和子贡,这两个人善于说辞;冉牛、闵子骞、颜渊,这三个人善于德行。
你注意这两类人偏重方向不一样,所谓的“善为说辞”代表着能够从政;“善言德行”代表着可以从事教育。那“孔子兼之”,孔子既能从政也能够从事教育——孔子既能够善为说辞,又能够善言德行,所以孔子兼之,我们把孔子叫圣人。孔子还说“我于辞命则不能也”,也就是孔子自谦说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然则夫子既圣矣乎”,公孙丑说,那照您这样说的话,您就是当代的圣人,您已经超凡入圣了。
孟子一听这个,觉得自己说得有点过了。孟子说“恶”,这个恶是一个感叹词,意思是“哎”。“是何言也”,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昔者子贡,问于孔子曰:‘夫子圣矣乎?’” 原来子贡曾经问过孔子,说您算是一个圣人吗?孔子曰:“圣则吾不能,我学不厌而教不倦也。”这个我们在《论语》当中讲过,就是孔子不承认自己是个圣人,孔子是说我这个人的优点是学而不厌、诲人不倦。
“子贡曰:‘学不厌,智也;教不倦,仁也。仁且智,夫子既圣矣!”就是子贡替夫子总结了,他认为学而不厌是聪明,因为聪明并不是智商,聪明就是好学,好学就是聪明,所以说你有智慧。然后“教不倦”,你教别人你不厌倦,这就是仁,你心中有别人,你愿意为这个社会做贡献。你又仁又智,“夫子既圣矣”。既然能够把仁和智结合在一起,那你就已经是圣人了。
“夫圣,孔子不居,是何言也?” 尽管子贡这样讲孔子,认为孔子是一个圣人,但是孔子从来不以圣人自居,所以孟子又跟公孙丑说了一句: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非得逼着我承认自己是圣人,这个让人多不好意思。
“昔者窃闻之:子夏、子游、子张皆有圣人之一体,冉牛、闵子、颜渊则具体而微。敢问所安。”公孙丑还是有点学问的。公孙丑说他曾经听别人讲过,说子夏、子游、子张这几个人“皆有圣人之一体”,就是他们从孔子那儿学会了圣人的一面。冉牛、闵子、颜渊这三个人呢?他们不是学一面,他们叫作具体而微,就是他们是小一号的孔子,什么方面都跟孔子比较像,但是都没有孔子那么厉害,所以叫具体而微。
“敢问所安”,就是我想问问您跟孔子之间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您到底是得圣人之一体呢?还是具体而微?或者你跟孔子差不多?遇到这么一个学生也够烦的,他非得给自己的老师找一个定位。
“曰:‘姑舍是。’”说到这儿我为什么笑呢?因为孟子顾左右而言他。就是问到这儿的时候,孟子说,这事就算了吧,别说了,咱把这问题先放放。因为这个问题把我逼到死角了,那只好就换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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