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与文明
人为什么需要信仰启蒙?当一个文明社会中,人们都在教导子女不去真诚的时候,这是非常危险的。人是意义的动物,人永远需要一个更为高远的存在好让自己去敬仰。具体来看,它当然不只是哲学,也当然不只是艺术,终极意义所指的就是人类精神生活的深层,也就是对于人超越其本性的部分的强调。它起源于对人的有限性的克服,它表现为人领悟无限的主观才能,它使人感到有无限者的存在,信仰内涵就是领悟无限。人们信仰各种各样的神灵,是因为那神灵未被取代,人找不到信仰也是因为未被取代。人活的是感觉,感觉产生情感,感觉产生欲望,情绪和欲望上的冲动是人类不完美的原因。人活的就是不完美,活的就是矛盾,因此人总是在精神上去认识自己的不完美。人总是通过精神上的自由去协调感觉,进而的,人就是以这种方式来追求完美。人们无法在生活中活的完美,也因此人把完美托付给信仰,在这种托付中,它让个人和社会的发展都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信仰就是完美,它是最真的,最美的,最爱的,最高的,最大的,最神的。人建立的信仰就是追求它。人的意志力量如不依托一种信仰就不可能产生。人们从陷于一般存在的困扰中,彻底地转换为能够在最深的层次上,妥善地处理这些困扰的生活境界。这种驾驭生活的能力使人们体验到一种最可信和最深刻的精神实体。进而,对于内在自由的强调,乃至对于终极意义的自由之追求,推动人类文明发展的根本奥秘,也就脱颖而出成为信仰。人如果想要收获圆满的人生,人就只有信奉纪律,征服自我的纪律。信仰是纯粹的,它没有感觉。人会产生情感、情绪、欲望等一切能给人带来痛苦和困扰的现象,人是因为有感觉才苦恼,因此,人借助纯粹的精神实体去协调感觉上的压力,这种精神实体的活动在最终表达上就是人的信仰。人类进化是以感觉和知觉去适应和改变环境变迁,因此,可以说感觉和信仰都是人类生存的必要机制。以自由为信仰,人已经不是理性的人,而是信仰的人。人也就不再以自然本性而是以超越本性为天命,不再以有限而是以无限为天命,不再以过去而是以未来为天命,人因此而成为永远高出于自己的存在,永远是自己所不是而不是自己之所是的存在。人养成信仰以后,就再也不是自己了,而是与纯粹的精神上的爱和自由在一起,没有困扰和伤痛。人有感觉人就苦恼,信仰就是让人在命运的困扰和痛苦面前,不是逃避,也不是沮丧,而是扇动翅膀,迎风飞扬。
为什么宗教能成为信仰的载体?宗教总是在难民潮中建立和巩固的,宗教的建立是起源于对人生命运的关注。也就是说,宗教给予人的是终其一生的命运上的关怀,这表现在对人生的解释、倾听、活动中。上帝总是乐于讲述和倾听,这就是教会建立的根本。在稳定公开的场所和固定的时间节点去给人们讲解,同时还要倾听人们柔声的倾诉,给与人们终其一生的关怀。教会不一定只对人们讲解圣经,它也会讲解浮士德或国富论,它解决社会大众教育的问题。除此之外,它还解决了社会沟通、心理咨询等一系列问题,宗教组织毫无疑问是不完美的,它的发展在历史上充满了血腥,但它始终给人终其一生的关怀,这其实弥补了它的不完美,也让宗教能历经千年存于人类文明中。教会总是在信仰的号召之下到最贫困的地方去,用医疗、学校、慈善到最基层的社会去服务。也就是说,对于文明的崛起起到推动作用的是一切组织形态背后所蕴含着的人的信仰,是关怀人生的信仰。没有人会经常到大使馆去诉说自己的不幸和困扰从而解决其精神心理上的压力,大使馆也没有这样的精力。人类社会依赖它群体间的互相帮助,一个群体总是在影响另一个群体,在这种关系中,社会总是在自我完善。像天主教的总部在梵蒂冈,它却在全世界都有教堂,也就是说天主教信徒可以走遍世界,而且,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能找到他开展一段人生的支持和保障。随着社会日益进步,也就是现在世界上较流行的观点,人类已经成年,如今天主教也不再恪守教会特权,它也日益以丰富多彩的文化活动来吸引信徒。也就是说,总部位于梵蒂冈的天主教的全球体系,与其说是执行上帝意志的组织,不如说是关怀人生的俱乐部了。这种深入到社会底层同时又遍布整个世界的民间组织,它在功能上与日理万机的国家政府形成了分工互补。与国家征服集中多量资源和少数精英不同,宗教组织强调了社会大众之间的互相帮助,通过一个普通人去影响和帮助另一个普通人。每一个烦恼的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答案,宗教关怀无疑只能说是帮助人们找到了人生的答案。宗教只是表象,表象背后的本质是人的信仰。上帝作为人头脑的产物,它本身就是一种纯粹的意识,在宗教上被人分割为独立存在的实体,从而关于上帝的纯意识活动一直在协调人在感觉上的苦恼。而更为真实的情况是,人类关于上帝的一切思考,根本上是对自我精神实体的觉悟,人本身就有无限性。与其说是宗教实现了社会治理功能的补充,不如说是信仰完成了社会大众的自我完善。但基督教的强盛正在与它把信仰独立出来成为高于个人的存在,所以说,信仰必须是高于个人的,信仰一定是完美和全能的,只有做这样的处理,信仰才能永远永恒的引导个人去挖掘和创造他的无限人格。用外在的无限性去引导人生内在的无限性,在这种双重无限的信仰体系的引导之下,人一定是发展的越来越全面,越来越完美。而如今,人类文明已经进入成年阶段,我们越来越把幻觉的无限性用宇宙自然的无限来取代了,重塑人类信仰的着手点,已经不能再是上帝了,人类信仰体系必须建立在更加真实和可以把握的基础之上。信仰总是在重塑人与人的关系,他是从个人精神的塑造开始的。人之为人,从各种功利角色、功利关系中退出来,从关系世界抽身而出,不再受任何他者的限制,不再是角色中、关系中的自己,而是自由的自己、无角色无关系的自己。结果,错位已久的精神上的自由重新回到了优先的、领先的位置。每个人在自由选择中逐渐做得更好而不是更坏。如果一个人不能朝着最好的方向去做,那就试着去做到最坏,因为一旦人们那样去尝试了,就能在一瞬间发现,追求最好才是人生之道。一个文明共同体总是要为人心善恶付出不必要的代价,这种代价是消磨几代人的心智的。羊毛出在羊身上,这句话人们能记住一百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句话人们也同样能记忆一百年,但这两句话所代表的价值取向对社会动力的影响是极不相同的,而这就是信仰的不同。人需要终其一生的信仰启蒙,我国人离信仰有多远,离现代世界也就有多远。
为什么人类越来越需要一个信仰?在前现代化的社会,信仰的培育离不开宗教的温床。多神教的根本缺憾是明显的。多神,意味着在思想的层面还没有能够形成一种终极价值,因而往往会形成多种现实价值。而这又必然使得宗教自身趋于功利,使得人与神之间成为一场交易。需要的时候,祭祀之,不需要了,则不祭祀之,或者转而祭祀它神。如此的灵活,对于终极价值的关注,就无疑会被置之脑后。凡是属于精神的一切,一概都离他们很远。能够看到的只是一切人对一切人的猜忌,一切人对一切人的算计、一切人对一切人的提防,而且,既然彼此都无法通过相互尊重、相互信任和相互呵护来互利互存,那么,就只好借助权谋、冷漠、自私与投机来增加生存的机遇了。毫无疑问,这样的精神生活完全与真正的现代社会背道而驰,也完全与真正的“信仰”背道而驰。个人是渺小的,人类的美永远是集体行动的结果,个人在它面前越来越显得无足轻重。人类在关于真诚上的付出大多是浪费,一个社会中,人们要为提放别人而费劲心力,这就是对生命的浪费。在这样的社会体系中,真诚一定会日益壮大而取代人们心中的多神。人又是群体性的生物,人总是通过内部的诚实去对抗外部的不诚实。一个人总是下意识的就去强调自己的企业内部、事业内部、行会内部就是一个大家庭,这就表明了人的一种本性,他总是依赖群体内部的诚实去对抗外部的不诚实。任何一个国家,尤其是信仰多神论的国家,都应该加强它更为广泛的内部诚实的建设,一个国家就是一个家,这显然是减少了它整个社会运转的不必要的浪费的。而且,同样重要的,人们应给注重从全人类的角度去创建和维护群体内部的诚实,谁维护的越好,谁最终就会胜出。无限的真诚、爱和美就会日益取代复杂多样的神,成为人唯一的信仰。唯一信仰是一切的终极价值的出现,一个更加合乎人性的终极关怀,开始引领着人生并且成为人生的全部。拥有宗教不一定能让一个文明体富强繁荣,甚至拥有宗教还经常造成了相反的影响,但信仰一定是文明繁荣强大的基础。上帝无非就是人类的弱点的折射,是信仰成就了上帝,而不是上帝成就了信仰。这样,设想通过上帝的方式来完成信仰建构,或者还想重走西方老路,都已经绝无可能。人类最终会超越宗教,信仰最终也会被独立出来,成为人类的一个独立的精神尺度。人类的实践越向前发展,信仰就会越摆脱宗教形式,从宗教中解脱出来。宗教最终会消亡,信仰却不会消亡,信仰比宗教更为根本。人类已经成年,在信仰建构的道路上,越是民族的,就越不是世界的,越是世界的,就越是世界的。向全世界的共同价值看齐,应该是全世界不同文明都必须去追求的共同目标。
个人信仰如何影响文明进程?在信仰面前人人平等,这是人之为人的尊严所在。生存是最值得尊重的,任何人的每一次自由决断都是试图在自己的生活中打开某种可能性。在对象世界的创造中不断地确证自己、见证自己,乃至去拼命地完善自己、实现自己、发现自己、创造自己,也就成了一种必须的生存方式。由此,无限的创造力、无限的创造能量都被激活。人性是一个暗箱,从有限人性上的存在上升为精神无限上的人格,这时个人的人格和精神才重新具有无限的绝对的价值。把人变成自由人的过程中去追求人性的进化,力求在尽可能多的对象世界上打上自己自由意志的印记。推而广之,作为绝对尊严的这个内在的自由一旦形成,人就必然再也无法容忍外在的种种专横跋扈。西方世界的崛起并不能仅仅大而化之地界定为全部欧洲。我们看到,欧洲在奔跑中很快就首先甩掉了东正教的国家,然后又甩掉了天主教的国家。本来,葡萄牙、西班牙都跑在英国前面,英国要晚一百多年。然而,伴随着英国的宗教改革,它却很快就大步追赶了上去。历史学家说是加尔文宗信徒创造了英格兰。实际上欧洲南方的文艺复兴(拉丁文化)在历史上的作用就远不能与北方的宗教改革(日耳曼文化)相提并论。真正引领了全世界的是北欧的宗教改革,而不是南部欧洲的文艺复兴。尽管文艺复兴的影响也高扬了个人,但是它其实仅仅是希腊精神的归来,而且归来的只是有限的人性。人的自由存在是先在于社会制度和人类文明的,可是,在一般大众的眼中,它们却是先于人的自由存在的。人类在地球上的生存已有6万年,而真正进入文明创建的时期也只有3000年的世间,在下一个3000年中,只要人类不发生世界性战争,人类文明不仅能更加繁荣昌盛,人类头脑也会变得更加全能,它一定能揭开宇宙自然的无穷奥秘。在信仰的殿堂领悟爱、自由、和平,人的一切可能就是文明的一切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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