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的诗:
日罗地海湾是什么地方?
日罗地海湾有鲸鱼吗?
我不回答,
让古老的歌声默哀。
这结果你自己感悟!
日罗地海湾没有鲸鱼日罗地海湾本没有鲸鱼,游来的多了,便就有了鲸鱼。
可是一只遍体鳞伤的小鲸鱼却给出了一条这样的断言:日罗地海湾以前没有鲸鱼,未来也不会有!
我们只知道这片海湾的过去,却不能预测到它的未来,但小鲸鱼以一种惊恐悲痛的论调向我们证明着日罗地海湾的未来:“看吧!看那被血浸染的海水吧,日罗地海湾没有鲸鱼!”
这奇怪的进程又是怎样达到了一种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的荒唐轨迹呢?
一群欢快的鲸鱼受到冷暖洋流的驱使,游到了这片充满着海鸟欢叫声的日罗地海湾,对于这群饱经苦旅的鲸鱼,这个海湾真是他们落脚游玩的好地方。
日罗地海湾成了鲸鱼们的家,鲸鱼们成为了这里的主人,海湾的景色怡人性情,晴多雨少,成群的沙丁鱼游到鲸鱼的面前供他们享用,这里简直就是他们的天堂!
这群鲸鱼的乐趣可是异常地丰富,往往在一个夕阳将落未落的午后,金黄色的余晖斜射在海面上,可爱的鲸鱼就要全体出现在海湾了,这些体型硕大的家伙成群结队,鲸尾挨着鲸头,浩浩汤汤地浮在海面露出自己的鳍,从天空中远远望去,这灰色的窜动着的精灵要把整个海洋给掀翻了。
海湾里的一场鲸鱼交响乐就要演奏了,他们斜着身子,露出大半个头,齐声发出咯咯咯的高频声音,音色很是轻柔,又不失铿锵有力的底气。
鲸鱼们幸福极了,暖暖的海水从他们的身上流淌着,高飞的海鸟尖锐地望着他们,并在他们的身边激起一片水花,几十只鲸鱼突然从海里窜出来,露出拱桥一样的身段,又一个猛子扎进去,海面上顿时好像被泼了一盆盆大雨。
他们还不尽兴,还要闹腾,就跳起了摆鳍转圈舞,鲸鱼们两个一对,一只把另一只用嘴巴托起来,送离水面,站在高空的那一只鲸鱼便摇摆着鲸尾和鲸鳍,跳起了大自然编排的民族舞。
天终于黑了,鲸鱼们玩够了,在海湾也吃足了沙丁鱼,便又组织起来,趁着月色,悄悄潜入了海底。
日罗地海湾终于有了鲸鱼!
海湾附近的小岛从古至今都是荒芜人烟的,树林深处的生灵也是少得可怜,鲸鱼的入住无疑给这周围的环境添加了一份生气。
这样欢快的日子持续了很久很久,从一条小鲸鱼变成了老鲸鱼,到他的子子孙孙也都变成了老鲸鱼,美妙愉快的生活不曾中断过,哪怕狂风暴雨击打着海面,几十米的海啸把他们凌空托起,鲸鱼们始终都把日罗地海湾当成自己温馨的家园,一刻也不曾离去。
直到有一天,海湾附近的岛屿上来了一伙人,他们是岛屿上不曾见过的新物种,他们长着两只胳膊,两条腿,一个鼻子一个嘴巴,能说会道,眼睛滴溜溜地乱转,他们能直立行走,用两只手去探索这个岛屿,去探索这个海湾的一切。
荒凉的岛屿被他们开垦地热闹非凡,丛林深处不时传来阵阵凄惨的鸟叫声和惊吓声,这不再是一个没有活力的岛屿了,人成了岛屿的主人,成了海湾的主人,他们开着自己制造的铁船,开始到海湾里打鱼,而这些鲸鱼依旧时常出现在海湾玩耍,他们天真地认为,这个日罗地海湾依旧是他们的天堂。
“快走吧,快走吧,我的鲸鱼朋友,岛屿上来了一群新物种,他们能直立行走,面目狰狞,岛屿上的鹳鸟都被他们捕杀吃了,他们看到你们一定也会打起歪主意的。”海鸥友善地提醒着鲸鱼,自己则慌里慌张地飞走了。
“快走吧,快走吧,游到大洋深处吧,这个海湾,这个岛屿,我是不能再来了,我们中午爬到岛上晒太阳,那些新物种把我的兄弟们扒了壳,放到大铁锅里煮了熬汤喝!这个岛上已经变成了地狱,他们也会打你们的主意。”一只年老的海龟脸上的恐惧还未褪去,他也来警告这些尚在欢乐之中的鲸鱼了。
“不能走,不能走,这日罗地海湾是我们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我们要守着它。”鲸鱼们每每听此劝告都要斟酌再三,然后再回以拒绝。这些海里的精灵不管不顾任何动物们的善意提醒,他们只认准了这是他们幸福生活的海湾。
海鱼实在是乏味,一点油腻的感觉都没有,岛上的居住者望着海湾里欢腾的鲸鱼,听着海面上一驰而过的海鸥叫声,眼睛里燃烧着蠢蠢欲动的欲望。
他们终于行动了。
坚硬的铁船不再是为了捕捉金枪鱼,大渔网也不再撒到海里去捉那些指头般的小鱼。他们打起了鲸鱼们的主意,后来者要抢占原住民的海湾了!
全岛的人倾巢而出,开着他们的大铁船,拿着他们的长锁链,再装上锋利无比的铁钩子,向着海湾深处出发了。
“冲啊,把那些浅海里的鲸鱼全都赶到岸边来,用钩子勾住他们的鳍,全都拉到近海,今天将是我们的第一个捕鲸节!”船长指挥着岛屿的千军万马,把那些还在日罗地海湾玩耍的精灵们团团围住了。
鲸鱼们根本不知道船上的生物在干些什么,这世世代代的安宁顷刻将不复存在。
“快看呐,那里有几十头鲸鱼在戏水,拿紧了你们手里的铁链,把他们拖到岸边来!”
船长一声令下,几十根铁链齐刷刷地抛向了那些浑然不知的鲸鱼们,他们在兴奋之中感受到了铁钩子带来的疼痛,一个个惊慌失措,纷纷逃窜。
逃窜之余,反而让铁钩子拉扯地更紧了,铁船把他们活动的范围缩得更小了,他们惊恐哀叫,发出人耳不能听闻的嘎嘎声,一些鲸鱼索性求死,纷纷撞击铁船,只见得头破血流,还是于事无补,活生生被拖到了岸边。
这几十头鲸鱼悉数被铁船赶着,被锁链勾着,拖到了人声鼎沸的海岸,大人小孩们一看到这么多的胜利品,就禁不住高声呼喊:
“好啊,今天的捕鲸节真是一个伟大的胜利!”
鲸鱼们被拉扯到了海岸,海水已完全遮盖不住那庞大的身躯,他们全都摇摆着尾鳍,等待着有着两条腿新物种的处置。
船刚一停,从岸边就蜂拥而上一群男人女人,他们拿着尖刀利斧,扑向鲸鱼,一群小孩子则人手一把小刀,也来帮他们的忙。
壮男妇孺,围着这日罗地海岸的几十头活蹦乱跳的鲸鱼,满心欢喜,兴奋异常,像突然得了某种精神疾病一样不可遏制,他们手举着利斧,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地朝着鲸鱼们的脑袋下砍去,一声闷响,血液和脑浆迸裂,混进了咸咸的海水中,染成了一圈圈的红玫瑰,最后那尾部的鳍也不再动了,妇人和小孩拿起他们的刀,划开鲸鱼的皮肤,一块一块地割着晶莹剔透的肉,放到偌大的盆里,不时地,妇人们还会划拉下一片薄薄的鲸鱼肉片,混合着鲜血,塞到儿童的嘴里,孩子们嘴里吃着鲜美滑嫩的生鱼片,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一只硕大的鲸鱼不一会就被岛上的主人剔除得只剩下了内脏和鱼骨,那些灰色的鲸鱼皮在抛在岸边,在阳光的照耀下,白色的鲸油放出闪闪的光芒。
这样一头鲸鱼就被他们解决掉了,虽然耗费体力,可是他们一点都不觉得累,收获的劳动已经战胜了任何疲劳,他们马不停歇地又冲向了第二只鲸鱼,第三只鲸鱼,最后一只鲸鱼。
捕鲸节的巨大收获让整个海湾的主人充满了巨大的满足感,几十头鲸鱼就被他们这样剔得干干净净,日罗地海湾瞬间成了一片被玫瑰花染成的海湾,这里波光滔滔,这里血色鲜艳,这里是巨大的红色染坊,这里可真美!
当捕鲸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和种庄稼一样成了一种传统,谁又能去说他们的不是呢?
鲸鱼们好像知道了日罗地海湾有某种难以预测的恐怖,但他们还是忍不住要去那寻找世世代代的快乐,可怜的鲸鱼,日罗地海湾的快乐早已不复存在。
年年皆今日,捕鲸节每年都会被隆重地举行,每一次都能满载而归,捕鲸节过后,日罗地海湾的血色总是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消退。
鲸鱼肉成了岛屿上最受推崇的食物,人人都以能吃上一块鲸肉而感到倍加荣幸,鲸鱼油也成了岛屿上必不可少的食物和生活用品,即使岛屿上并不缺乏食物,即使岛屿上的鲸鱼肉卖得很贵,人们对这些东西还是趋之若鹜。
又一次捕鲸节到来了,这次人们要到很远的深海才能捕捉到鲸鱼,这一点困难又怎么能难得住聪明的两条腿生物呢?
他们铆足了劲,追赶着鲸鱼,围困着鲸鱼,引诱着鲸鱼,一捉到就立刻奋不顾身地拖上岸来,一到岸边,男人女人和小孩子又像饥饿的豺狼一样扑过来,对哀嚎的鲸鱼进行着凌迟的折磨,血水立刻又染红了整片海湾。
这是最后一只小鲸鱼,整个日罗地海湾的最后一只鲸鱼,当时,铁钩子勾住了他的右鳍,大铁船也想把他拖上海岸,一阵狂风大作,铁船摇摇晃晃,波涛惊天骇地,这最后一只小鲸鱼侥幸滑脱了铁钩子,趁着大船不稳,逃离了包围圈。
他流着泪,离开了这片祖宗们生长玩乐的地方——日罗地海湾,头也不回地向着更远处的深海游去。
现在,日罗地海湾已经没有鲸鱼了,可是捕鲸节还在延续,当他们兴致冲冲地开着铁船准备大显一番身手时,孤独的海湾会告诉他们:
“回去吧,日罗地海湾没有鲸鱼!”
(文|杨楼 版权所有,盗用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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