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根往事

土根往事

01

土根嫂子第一胎生了一个女孩，装香祭拜的神台被倒了尿。

土根嫂子第二胎生了一个男孩，装香祭拜的神台又被倒了尿。

土根嫂子气得不行，差点在月子里就跑回娘家。

土根知道是他老婆干的，但他不出声。

其实大家都知道是她干的。

不是她还能是谁，这个争强好胜的女人。

土根老婆在嫂子生第一胎时已生了三个女孩。

02

第四胎，土根老婆终于生了个儿子。

几个月后，土根嫂子第三胎也生了一个儿子，这次祭拜的神台终于没被淋尿了。

从此，这哥俩也分了家。

03

土根堂哥的大女儿考上大学，在寨里热热闹闹地搞了三天的庆功宴。

土根老婆喝完喜酒回来后，几乎没让自己的四个娃每天睡觉超过五个小时。家里的电视也给砸了，村里的红白喜事皆不让娃参加，就呆在家里看书。

04

后来土根因为稻田放水的小事把邻村人给打残了，坐了牢。其间土根老婆更是把家搬到县城，极少回村里。

没几年土根出来了，比以前更加拼命地干活：养鸡、养王八、种树。后来还找到门路挖起了媒矿。

四个孩子也争气，全都考上了名牌大学。大女儿还是县里的高考状元。

土根在县城的一家最豪华的大酒店给儿子搞庆功宴。本来土根安排五辆中巴车接送村里乡亲去喝喜酒的，谁料到村里竟没有一个人愿意去。五辆车空荡荡地又开了回来。气得土根老婆好几年清明节都不随土根回村里拜祖，平日里更是不见回村了。

05

村主任年前买了辆二十多万的车，不知怎的一下子就刺激到了土根。他立马三天内把鸡场里的鸡全部提前了一个月卖出去，把山上长势正好的名贵树种卖了一部分，加上积蓄，给自己买了部霸道，给老婆买了部宝马。

06

村里族人聚会，土根必开着他的“霸道”回村，车子平时就停放在车库里，极少开。

酒席上，土根每次都把自己的孩子逐个夸个遍。微醉时，必把村人不去参加他儿子的庆功宴这事骂个淋漓尽致，中间会穿插个把和他有些过节的村人借着酒疯撒开了骂。

有一次族人聚会喝酒，二愣子疯了一样把醉熏熏的土根赶出酒席：

叽叽歪歪就他家的事、祖宗的事，醉疯了还谁都敢骂。就他家有出息，关我们屁事！喝酒就喝酒，醉了就回老屋歇着去。

土根年纪虽大过二愣子，就算趁着酒劲也不敢得罪身强力壮的二愣子，他爹还是村长呢，这点土根还是拎得清的。

07

第一次被人从酒席上赶出来的土根，心里固然有不服气，但又不敢对着干，不由得在老屋院子里喝起闷酒来。喝着喝着，更是山火爆发般大骂了起来。几乎把村里人逐个都骂上了当下酒菜。

族人虽说也是在旁边的祠堂喝酒聊天吃火锅，但土根越来越狂妄的叫骂声渐渐盖过这边酒席的欢庆声。

从开始有理有据的琐事到子无虚有的瞎掰掰，从占地灌水骂到李家媳妇偷情，再到大哥在他坐牢时不但不帮忙照顾他妻儿，还把他们赶出村。听得大伙咬牙切齿，土根大哥甚至好几次控制不住想冲进土根院子里揍他一顿。

酒席早已散了，土根还在不停地狂骂。村子小，大半个村子都听得到土根的声音。

08

后来还是堂伯仁厚，怕出意外，兜了几个弯找到土根老婆电话，叫她回来照顾喝得烂醉的土根。

土根老婆心急火燎地从县城赶回村里。一进院子，看到土根直接趴在地上喝，周围散了一地空酒瓶。

土根老婆气得把空瓶子全往墙上摔了。

又是一阵骂。

玻璃碎声、叫骂声，比之前更热闹了。

这大半夜的，听着族人都烦。有人趁着骂声空歇隔院问了句：没事吧？今晚就别让土根出村了。

一个空瓶子甩了出去，碰到墙壁，“啪”清脆而响亮。

土根老婆大骂：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啊，土根一个人喝那么多酒也没个人来劝劝，还说是兄弟。

我呸！

TMD谁和他们是兄弟，他们就是一群穷鬼，也配和我喝酒。

我就问你：我在那里面那几年，你就没出去偷过人么？……

“哐当”一阵响，碗碟开始在院子里飞了起来，夹杂着女人的哭声、撕喊声。

一些好事者这时哪里还睡得着，早就把耳朵贴土根院子的墙根了。

土根这次醉得没有任何突破，好事者的好奇心仍得不到满足。

没几分钟，土根老婆开着宝马冲出村子，留他一个人继续狂骂。

堂伯本还想进院子里劝两句，但终被他满口胡言给气疯了，直接回家睡觉。

09

后来土根的叫骂声终于消停了。

第二天，在通往县城的路边的一水塘发现他的霸道车一大半沉在水底。

土根四个孩子果然也是有出息，工作忙得没时间回来给土根奔丧。

土根老婆不到一年就改嫁了。

几年后几兄妹难得可以从国外或大都市回村里给土根拜祭。

村人听到堂伯那天气得跳脚，一直在村口狂骂，尽管四兄妹的车早就绝尘而去。

原来四兄妹拜祭错了山头……

也难怪，十多年没回村里，家乡很多地方都变了……

土根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