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外的人大都会做饭,并各有自己的拿手好菜。比如许总的胡萝卜羊排,张总的土豆牛肉,马爷的土豆焖猪肉,曹哥的醋溜白菜,斌哥的榨菜肉汤。去莫斯科前,我是葱蒜不分。到莫斯科后,没好好练习俄语,我也倒是不务正业地学起了做饭。
西红柿炒蛋。此乃国民第一菜,也是我学会的第一道菜。西红柿的热情红,鸡蛋的尊贵黄 - 经典温暖的色调搭配。
作为好甜的福建人,我在出锅前喜欢加糖。而来自东北的马爷和来自河南的曹哥对加糖的西红柿炒蛋无爱又无奈。
有一次,凡事细心的曹哥惊讶地发现我的西红柿没有去除根部,我同样惊讶地得知了吃西红柿要事先去根。从此我切西红柿学会了斩草除根。
驻外时候的早餐常是西红柿鸡蛋面,简单方便。捞个意大利面,拌个西红柿鸡蛋,实现了中西结合。曹哥不吝指点西红柿炒蛋中的西红柿可以切大块一些,直接食用;而西红柿鸡蛋面中的西红柿主要意义在烧为汤汁,切小块为宜。
西红柿和鸡蛋,若加水,还可成就西红柿蛋汤。回国后,在老婆剖腹产住院期间,在医院我偷偷地用小电锅煮西红柿蛋汤,出锅时候方想起忘买了盐。令人惊喜的是不加任何调味品的西红柿蛋汤并不失美味。西红柿经过长时间的文火慢熬,将自己浓郁的酸甜本味 - 细尝还有一丝恰到好处的咸 - 融到汤水中。这功效犹如认真地吃馒头,可以尝到淀粉的甜味。那一刻恍然醒悟西红柿是一个神奇的存在,超市有各种品牌的番茄酱却没有南瓜酱,茄子酱,玉米酱...
食材本身往往比糖盐酱醋更有味。
后来愈发喜爱西红柿。开水烫皮去皮后切得粉碎的西红柿熬成浓汤,可以用做西红柿牛腩,可以用做西红柿汤底火锅,还可以做用- 老婆最爱的 - 西红柿汤底过桥米线。
我欠曹哥一道不加糖的西红柿炒蛋。
可乐鸡腿。注意,不是喝可乐配炸鸡腿,是可乐烧鸡腿。这是关爷教我的一道菜,也是我学会的第一道大菜。所谓大菜很难下一个准确的定义,大概是给人以大气之感的荤菜。西红柿炒蛋一定不是大菜,在万恶的资本家的食堂里西红柿炒蛋都只能算个半荤菜。关爷是一个习武之人,身强力壮。关大爷啃着大鸡腿,这画面想象起来就很豪迈大气。
关爷说做饭很简单,可乐鸡腿很简单。我看着关爷做了一次,也觉得很简单。
有一次,只有喻总和我在驻外点。喻总也不会做饭,于是我终于迎来了千载难逢大展厨艺的时刻。平时各大神在家,我只有收拾碗筷的机会。我当时一定是激情满怀,热情洋溢地做了可乐鸡腿。出锅时自己尝了尝,味道似乎有些淡,但心里依然怀着期待表扬的心情上菜,喊喻总吃饭。
喻总戴副眼镜,文质彬彬。虽然不会做饭,但切的一手好菜。大家一起包饺子时,喻总切的韭菜白菜之整齐,简直令人赏心悦目,哪怕身患强迫症的处女座看见,都会连声叫爽,让人不忍拿去包饺子。
喻总笑嘻嘻地夹起一个鸡腿,送到口中 - 条件反射式地说道:“妈的,这是给猪吃的。”说完后他觉得不合适,赶紧说旁边的胡萝卜丝吵得色彩艳丽,令人食欲振奋。
后来喻总不在的时候,我又做过,成功了。
我欠喻总一根可乐鸡腿。
糖醋排骨。这是第一道无师自通自学而成的菜,根据网络菜谱依葫芦画瓢。自学往往需要代价,这个代价便是马爷连吃三顿焦得黑漆漆的排骨。第三次做的时候冰箱里没了猪排,我机灵地拿羊排来抵,这时平日嘻哈大咧的马爷严肃地说道:不会做就不要做,不要浪费粮食,这都是钱买来的!
真正学会这道菜已是回国后给老丈人过生日的时候。用冰糖代替白砂糖,于是没焦了。我依然无法做到纯粹用香甜可口的棕色糖衣紧紧包裹排骨外层,只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倒些酱油让这道菜看起来是那么回事,令人欣慰的是味道也是那个味道了。虽然生日那天老丈人牙疼,但很给面子地吃了很多块排骨。
网络菜谱指出糖醋排骨最重要的是把握糖和醋的比例。但我从来没有用烘焙的称精确地量过糖醋重量,糖醋多寡全看心情。我想这是西餐和中餐的区别,做蛋糕披萨一定要讲究个准确的食材重量,否则蛋糕披萨不易成功;而中国菜,厨师可以汪洋肆意,尽情发挥。心情不好盐多放点,心里甜多放点糖,心里酸多放点醋。于是乎,一道菜的味道可以千变万化,四时不同。就像西洋油画可以精致逼真到如同一张摄影照片,而中国水墨画云淡风轻,写意自在。
离开驻外工作的最后一顿饭,马爷对我感概道:你真是个有前途的娃,认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我欠马爷一道糖醋排骨。
我欠驻外时光一篇文章,谨以此文,怀念驻外的美好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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