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花季 第二卷 彩虹永恒
目录及简介l鸢尾花季
上一章|第二十九章 我是“好欺负”
逢妈妈生日，我便买了礼物寄到学校来，是而今天中午我又要去拿快递。为何是又呢？因为一个月前我拿过一回，为爸爸生日，半个月前又一回，为弟弟生日，我们全家，除我之外，都扎堆过生日。
拿快递的地方并不近，一直要跑到大学寝室楼下的地下室。于是我就不能跟颜葭澄一起吃饭了，因为这样一不小心就要给她拖晚了，住宿生中午如果没到甚至于到了没有到老师处签到都要算无故旷课的，一个中午便是两节，四节便可召唤记过处分，好生麻烦，所以我一下课就跟颜葭澄说了，也算是告别：“我要去拿快递，委屈你自己吃喽，待会琴房再见。”
“不，”颜葭澄说，“我陪你去。”
从91号楼负一楼快递暂存处走出来便是宁艺午茶，这算是宁艺最有艺术气息的餐厅之一，味道也不错，简餐为主。
这一片的建筑都是小小的，有些复古的味道，夹在四幢二十多层的宿舍楼之间，午茶就两层楼高，分四个区域，两处露天，一处临着宽阔的街道，一处便是我们面前的小两层集装箱建筑。
在一楼结了帐，我们从后面一人半宽的旋转楼梯一路上到二楼的阳光房，阳光房布置很简单，一桌，三椅，立式的书柜一共十六个格子，零零散散的放了几本书，远远的便能看到校墙外街道上的来来往往热闹非凡，另一边则是校园里的静谧与美好。
返回琴房的路上要经过音乐学院，低矮的小楼前，高高的树木排列齐整，绿荫掩映。
颜葭澄道：“我们小学有个男同学，他的名字特别有意思，我现在都不明白他的父母为什么要这么给他起名字，你猜猜看。第一个字，他的姓，不是很常见的，形容一种很高大的树；第二个字是代词，在文言文中出现的还蛮多的；第三个字是一个程度副词。”
我听完就开始头痛，我喜欢古文，但是什么状语定语，什么词性句式，我一个都不感兴趣，你让我研究平仄押韵我或许还有兴趣的多。
不过，咱俩才和好，不能拂你的兴致不是？
一种很高大的树？我依稀记得曾经初二时候年玥给我推荐了本书，叫做《夏有乔木雅望天堂》的，年玥自然不是出于爱书而买书的，她是因为这本书拍了电影，正是她的“挚爱”吴亦凡演的，一天到晚在我耳边叨叨这儿叨叨那儿的。因着年玥是个不爱书的人，所以我觉着奇怪也多注意了些，回家也查了下“乔木”之意，这下可算是派上了用场。
“乔，夭下两撇的那个。”
颜葭澄竟有失落，怎么？是不想我猜出来？正想着，又听她道：“嗯，对了，下一个字是代词。”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之。”
“不对。”
“嗯……”我叹了口气，真不明白一个男孩的名字有什么好猜的，但是看颜葭澄一脸的正经，我又不得不继续这个无聊的游戏。“是其吗？”
“也不对，这两个都是广泛围的，我说的这个是特指的代词。”
然后我把予吾余猜了个遍，颜葭澄都快要翻白眼了：“不对，不是特指自己的字。”颜葭澄急的要死。“不是自称，那是……卿？”她有些不耐烦道，“接近了，特指对象对了。”“子？”我挠了挠头，又择了一个人名中常有的、特指“你”的字。
可算是对了，我暗暗为自己捏了把汗。
幸好我最近研究了很久的古代文学。
“后面那个字呢，是程度副词。”
还有？
我几乎脚下不稳险些要倒下去，这条路怎么这么长啊……还有这家爸妈，你们能不能不要取这么有深意的名字啊……
我怎么知道程度副词是什么玩意啊，也不知道今天颜葭澄脑袋里哪根筋搭错了非揪着我猜人名，还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我不说话。
哼，我就不说，文明社会不兴拷打，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猜吗？”
我漫不经心答道：“因为很有意思。”
“嗯……这只是一方面，还有呢？”
“因为他是你的好朋友，而我是你的闺蜜，你的好朋友就是我的好朋友，所以他也是我的好朋友，”我又开启了绕口令模式，“而且，他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果然她没有招架住我的煽情，噢，可算逃过一劫，这真令人心情愉悦。
眼看时间不早，我们两人加快脚步穿过小树林，肩并肩往学校走去。
从树林的绿荫下走到正午的阳光下总是不令人愉悦的，可我余光却瞥见颜葭澄低下的脸上嘴角翘得很高，也不知是不是在阳光下的原因，她的双颊也晕出一片桃花，正纳闷时，耳边传来颜葭澄的声音、那比平时的大大咧咧温柔了五六倍的声音： “嗯，是很重要的人。”
我微微挑眉看着她，不知为何，我也跟着笑起来，不过只是一瞬，我便咬了咬下唇收了笑，若无其事的跟上前面蹦蹦跳跳跑的有些快的颜葭澄。
到了琴房楼下我们便得“分道扬镳”，因着中午要开什么“共建会”的第一次会议，我和景洍皆是“会员”。也是今晨下操后方得的袁老师的通知，也许是曾经的老师太不关心我，所以现在上天还给我，让我遇到了袁老师，格外关照于我，我不仅是学生会纪检部的成员，现又是共建会的第一批成员，身兼“两会”“会员”，让我着实受宠若惊。
没什么具体的内容，就是领导发发言，讲讲话，交代交代任务。幸而是现在的我而非曾经的我，坐在主任正对面，竟听这些也不带走神的，这让我觉得我愈发有“未来领导”的潜质，很是开心。
会议一直持续到一点一刻，我还是执意去了琴房，当然是没多久便又往教学楼来的，路上便遇到方合奏课下课的皎皎。
人群熙熙攘攘，搬古筝的女孩一个接着一个，皎皎一一打过招呼，待人少了些，她凑过来，贴离我的耳朵更近了些：“瑶瑶，那个，沫沫喜欢的那个他，是不是就叫乔子渐呀？”
“啊？”我疑惑。
“啧，”皎皎咂嘴，道：“你忘啦？颜葭澄空间里，有一封……嘿嘿，告白信。”
我想起来了，她说她跟风转发，却一不小心道出心事来着。
我听前两个字，觉得甚是熟悉。原来当时那个男孩就是他呀，难怪颜葭澄非要我猜出个一二三来。继而我又打心底里头佩服叶皎皎：“第三个字我猜了好久都没猜出来，你怎么猜的呀？”
皎皎得意一笑：“我爸爸的名字里就有渐这个字。”
原来如此，好吧。
然后第二天我陪颜葭澄去拿快递。
这天我正好要酝酿着怎么跟袁老师说排练的具体情况，以及我们的困难及想法，噢，真辛苦。
要用语礼貌，用词贴切，还要语气委婉，态度诚恳。啊天哪，我捶了捶脑门，这究竟该怎么跟说呢。
一点差池都不能有，我一定要给喜欢的老师留下美好印象不是，于是乎，因为高标准高要求，所以万事皆不成。
一路上少言语，我忧愁的一只手握拳捶着另一只手的掌心，埋头走着，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
在网络上说话也就这个好，如若真要我和老师当面交谈，还指不定要结巴成什么样子。
“你现在还每天练下叉下腰什么的吗？”颜葭澄不知为何突然发问。
我轻轻“嗯”了一声，思绪还游离在远方没有回来。
“那真好，在寝室真的不方便练，我已经坚持了几天了，希望能一直继续下去。”
“嗯，你加油。”我点头道。
“哎，你知道韧带拉伸的原理吗？”
彼时我终于组织好了一番语言，舒了一口气，昂头看了看明媚的天空，这个人的心情都飞扬了起来。听到颜葭澄的问话，我还带着愉快的微笑，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于是颜专家开始了她血腥且残暴的讲解——韧带呢，其实就像一根橡皮筋，但又和橡皮筋不是很一样，韧带拉开了并不容易恢复。你看，就是这样——颜葭澄拿手比了一下——韧带拉开，上面出现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小洞洞。
我虽然并没有认真听，思绪有一半不在这儿，但我的耳朵很是负责，把颜葭澄的讲解一字不差的全盘接收，然后一字不差的输送大脑。
我忽听得这些，便觉脊背发凉，继而鸡皮疙瘩顺着脊柱的皮肤一点点爬上手臂、大腿，肢体发僵几乎冻住，以至于又没能及时的止住颜葭澄的话头。颜葭澄面色从容，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天气很好一样的继续进行着对我的酷刑——因为那些个小洞洞，所以就会疼。然后你拉完韧带，那些小洞洞就会一点点长起来。尽管一千一万个不愿，我的大脑依旧十分尽责地将那画面脑补了个齐全，寒意直蔓延浸入心底，使我不自觉的缩了缩臂膀。
然而这酷刑似乎还没个完了，医学专家颜葭澄的学术报告还有个结尾——小洞洞长好了，下次拉伸时就会进步，如果继续再更深程度的拉伸，就又会出现密密麻麻的小洞洞，哎对，就这样以此类推——颜葭澄微笑，看向我——你懂的吧。
太懂了，真的太懂了。
她驻足等待着我的答案，我点点头，脑海中还在一遍遍的类推着。
亲爱的颜葭澄同学，你似乎忘了我是重度强迫症患者兼轻度密集恐惧症，今日听君一席话，吾心颤颤巍巍久难止，吾身亦将减命短寿二十年。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绝不会让你说下去。
不过我已然失去了跟颜葭澄说自己鸡皮疙瘩起满身的感受的最佳时机，我只好故作从容的快速转移话题，而这之后的半个多月，我都没敢劈过叉压过腿。
所以很久以后颜葭澄听我说起时很是惊异，当然也幸灾乐祸了半日：这样啊，你早说嘛我就不说了哈哈！
我怒目看她。
自从颜葭澄和我们说起了他，坦白了心迹，往后我们的话题十句竟至少有三句不离他。于是我们便有些烦——我想更多的还有“醋”，她还因为我们的态度不好小闹了一趟。
少见的小女儿情态，她一想到他，就脸红心跳，虽然现在控制能力非常好了，但是她想他时候的笑容，就是和想其他事情而喜的笑容不一样。
她一想到他，就脸红心跳，虽然现在控制能力非常好了，但是她想他时候的笑容，就是和想其他事情而喜的笑容不一样。
我想，就算是她本人小高考，她也不会如此紧张，偏就因为是乔子渐小高考，所以她紧张的不行，终于结果出来，他得了四个A，然后便见颜葭澄高兴的如同中了四个亿一般，而更多的，还有满心崇拜的小女儿模样。
逢她自个儿生日，没什么特别在意的心态，偏偏在十一天后的他过生日时，颜葭澄用心非常的“雕琢”了一篇生日祝福出来——
“祝同是夏天出生，同是双子，同是六月，生日相差11天，十七岁的子渐生日快乐！你一直是我最欣赏的同龄人，是我前进路上的榜样。三毛介绍她美术老师的一句话我觉得写得很像你:“纯粹的个性里有着反应极快的敏捷”。
认识你不久就发觉你和我之前乃至现在认识的所有男生都不一样。你如清风明朗，如阳光温暖，年少时就拥有难能可贵的自律，以及少有的简单却成熟的内心。当然几句话是不足以概括你的与众不同的。
真的，我有时在想，如果我不认识你，不知道我现在会和很多同龄人一样沦落到什么地步，怎么会还有出淤泥而不染澄澈的自我呢？愿明年的此时你已到达梦想的彼岸！真心祝愿。”
她说，她从未叫过他“子渐”，此番她实是有意让他感受到一些不同，一些异样，但他却浑然不觉。
暑假里我便看颜葭澄一直在发黑白空间里发，一天三四条都是平常。黑白空间是一个匿名表达心迹的软件，颜葭澄是我们中最先使用的、使用最勤的、也是我们的邀请人。她有一个专门写他的文集，叫做“不念”。
八月十二日，颜葭澄在历时三天的深思熟虑之后，终于决定在这一晚勇敢表白。
她洋洋洒洒写了不少，内容自然是含蓄，毕竟她是女生。她发在我们三个的微信群里，让我们帮她把关。
“子渐，今天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我有一个喜欢了六年半的人，他不高大，也不算很帅，但他在我心目中却是最完美的，因为他有其他男生身上所没有的闪光点，而那些正是最吸引我的地方。所以后来，无论我来到什么环境，遇到什么样优秀的男生，那个男生身上的闪光点我没有再遇见第二次，那种感觉也只有他能给我。原本我以为三分钟热度的自己，随着时间的推移，肯定会忘了那个男生，连自己也不敢相信这份看似青涩的萌动竟持续了这么长时间，而且六年半，我更加坚定自己的那份情感不是一时冲动，不是幼稚而盲目的，是发自己内心的既感性又理智的喜欢。
原本我是打算在他高考结束后，把藏在自己心里这么多年的话告诉他。可是这个秘密实在是发酵得太厉害了，我实在是憋不住这句话了，而且这确实使我非常纠结，烦恼到我正常的学习和生活，我觉得现在我就想要个清楚明白。所以，我想今天就向他表明自己的内心，不为别的，也不是现在就要确定什么关系，只是简单地想让他知道我喜欢他，并跟他要个准确的答案。如果这么多年他也是和我一样的，那就和他做个约定，把喜欢化为动力，互相祝愿彼此考上好的大学，约定考上大学后再正式在一起。
子渐，你觉得我喜欢的那个男生，也是喜欢我的吗？”
整两天一夜之后，她的他，终于给出了答案。
可为何，万事总是强差人意。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