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老大爷停顿了一下,用棒子敲打了一下牛屁股。看看这些孩子们,大家都没有吱声,宋之成萎缩在车里。“后来呢?”王大哥问,老大爷脸色舒展了一下说:“忽然听到前面有脚步声,紧接着有亮光,人声也传过来了。这时刘家大儿子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不省人事了,狼也不知道哪去了,过来两个过路人将刘家大儿子给救了。”宋之成这时舒了一口气,说:“好悬哪!”老大爷怒气冲冲地说:“要是你们就完了!”又说:“赶快回家吧!”
又走了一段路,老大爷快要到家了,要往村子里拐了,大家下了牛车,异口同声的说:“谢谢老大爷!”老大爷诚恳地劝告说:“到了尖山赶快往回走吧!”
伙伴们又默默地走了一段路,两边的山越来越高越来越大,青山白云。哥几个也正走在,上山坡路上,沉闷的气氛很快就消失了,又欢快起来了。看见道路右边山坡上,有一块香瓜地,香瓜秧爬满山,一个个浑圆深绿色的香瓜裸露在地面上,真招人喜欢,芳香扑鼻,伸手可得。香瓜地中央坐落着一座窝棚,窝棚前一位老者不知在忙活什么,地头种有一趟芨芨草。这帮小子眼看着这些香瓜,就是吃不着,谁身上都没有一分钱,干眼馋。二虎放慢脚步凑到王大哥面前,说:“大哥,咱们整几个香瓜吃。”王大哥抬头看看窝棚前的老头儿,老头儿也正在盯着这帮小家伙。王大哥说:“不行,你没看着那老头儿正盯着咱们呢吗?”没办法还是赶紧赶路吧。公路越走越陡,前边隐隐约约显露出村落了。快到尖山了,道看不见尖山了,四周都是高山,就是没有尖山。正如苏轼的一首诗《题西林壁》:“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貌,只缘身在此山中。”千真万确。
来到了唐力屯,是个不大的小村落,公路从村中央穿过,两旁都是土坯草房,围绕着木篱笆。院内盛开着各种花儿,五颜六色争奇斗艳和种植着各种蔬菜。房后的李子树正是收获季节,李子结的低了嘟噜的,把树枝都压弯了腰。紫红色的李子表皮蒙一层白霜,真招人喜欢,田园风光。又想起陶渊明的《饮酒·其五》:“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这不正是孩子们现在的处境吗?此时此景触景生情,太阳已经西斜了。
唐力屯现在的位置正是尖山的半山腰,唐力屯的后山就是尖山的主峰。大家沿着村后通往尖山峰顶的小路往上爬,爬到尖山主峰山半腰,有一块山坳,里面没有大的树木,全是杂草和灌木。王大哥说:“就在这宿营吧。”于是大家都停了下来,首先搭窝棚,王大哥做了一下分工,说:“童大友、二虎跟我砍树杆;铁蛋、宋之成、葛志杰、捞树枝子割草。”分完工,大家分头忙活起来了。王大哥、童大友和二虎寻找那些粗一点的小树,找了一阵子王大哥发现一颗又直又高有小碗粗的小树。走到跟前,轮起洋刀就砍了起来,也不会砍哪,这洋刀还不快,砍了半天也没砍进去多少。童大友拿起镰刀又砍,用镰刀砍树不知道怎么用,怎么比试怎么不得劲,蹲下两手握着镰刀,一点一点的往下砍,一砍一个印,使不上劲。二虎从王哥手里拿过来洋刀,砍了半天,砍了有树干的一半深,王大哥说:“来,咱们一起使劲掰,”于是三个人挷着树干一使劲,把小树给掰折了;那边葛志杰用镰刀割树枝子,宋之成和铁蛋往回捞树枝子。王大哥在那边又砍了四根带叉吧的木杆:搭窝棚首先得搭马架子;就是用两根木杆,上面头上交叉,下面两根木杆分开,叉在地上用作窝棚的骨架,形成一个锥形架子,前后两个一样的锥形架子,用一根长木杆横在前后两个锥形架子顶端,绑好就是马架子。木杆都准备好了,没有绳子绑,这怎么办呢?宋之成在捞树枝子时,发现各种藤蔓像瀑布似地,从树上耷拉下来,把树都压弯了腰,一条条藤蔓象绳子。于是宋之成、葛志杰和铁蛋来到挂有藤蔓的树下,藤蔓在几棵大树上缠绕着爬到树顶,然后攀附在树梢枝头,呈扇形再飘撒下来,一直拖拉到地,像帘子。藤条柔软细长,叶子稠密,翠绿亮泽。周围静静的偶尔传出几声虫子吱吱的叫声,到处都是荆棘杂草丛生。荆棘杂草深处裸露着松软的黑土,潮湿阴森,深邃神秘。旁边有几朵小花支棱着,好像是那乡野村姑。淳朴淡雅、清新秀美、默默无闻地绽放着。它不以通都大邑而增色也不因穷乡僻壤而羞涩,不卑不亢,阴凉满地。葛志杰用镰刀将旁边的荆棘杂草砍一砍,来到藤条下翘起脚跟,举着镰刀,往下砍藤条。铁蛋和宋之成在下面接着,然后一人抱了一抱藤条回去了。回来大家七手八脚用藤条将马架子绑了起来。用草和树枝子顺着马架子,从下往上一层一层的铺在上面,防止漏雨。左右和后边铺地厚厚地严严实实地,防止动物钻进去,前面留个口。这还不行,还得捞树棵子捡干木头,因为狼和各种动物都怕火,所以为了安全一宿不能断火。于是大家又开始捡干木头捞树棵子,干的可卖力气了,把累都忘了,都意识到了,这是关系到大家生死存亡的事情。捡的干木头和树棵子堆得像个小山,这时大家才喘口气,准备休息一下。王大哥又说了:“还不能休息,窝棚周围的草木为了不引起山火还得打扫干净,露出地皮。”于是在窝棚周围,铁蛋用棒子掘土,王大哥用洋刀挖草根子,二虎用扎枪掘土,葛志杰用镰刀刨草根子,童大友用镰刀割地面上的草,宋之成用手拔草。满地都是乱草根子烂树叶子各种虫子乱爬,一股捂巴味。干着干着,宋之成发现在一墩乌拉草中间有一盘小鸟窝,鸟窝用茅草铺地圆圆的毛茸茸的,里面有七只鸟蛋,小心翼翼的拿出来。这边还没完呢,那边王大哥发现了一条大蛇,哧溜哧溜的,大家一下子都跳了起来,宋之成差一点把鸟蛋给扔了,赶紧放到筐里。都操起了家伙,也不累了,精神头也都上来了;二虎操起扎枪;王大哥举起那把日本鬼子锈迹斑斑的大洋刀,往前紧跑两步,一刀将正在往草棵里窜的那条蛇劈成两半,上半截还在往前窜呢;二虎一扎枪抽在了蛇头上,一条有两米来长的青蛇。
又跌跌撞撞干了一阵子,终于露出了地皮。这时大家都躺在了地上起不来了。仰望着天空,一群群飞鸟往山这边飞来,天空和山川灰蒙蒙的,偶尔听到几声鸟的鸣叫。
躺了一会,宋之成爬了起来,居高临下:日暮西山向晚,村落袅袅炊烟。一幢幢温馨欣慰的草屋,渗透出微弱昏黄的灯光,散发着温度。慰藉着千万颗躁动的心!
四周都黑下来了,宋之成坐在山半腰这块山坳里,感到孤独无奈,宛如超乎人世。像似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小舟,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随风飘摇,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篝火燃起来了,二虎、铁蛋、葛志杰、童大友、宋之成,哥们几个围绕着火堆站了起来,俩支胳膊扬了起来,跳了起来,扭转腰肢旋转衣裙,载歌载舞:“找哇找哇找朋友找着一个好朋友,行个礼呀,握握手啊,你是我的好朋友,再、见!”童真的孩子们,欢快地扭动着腰肢,喜悦的心情无以言表。红红的火焰映照着那兴奋的脸庞,像似婴儿躺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尽情的享受着幸福和快乐,一切的一切都抛上了九霄云外!
宋之成把来时在河里抓的鲶鱼挤吧挤吧,用木棍穿上,放在火里烤上。和一点黄泥,糊在鸟蛋表面,放在火里烧上,王大哥将那两节青蛇也扔到了火里。大家围坐在篝火旁,拿出在家里带来的干粮,进入了晚餐。有的带的是馒头加咸菜,有的是饼,有的是菜包子。而宋之成早已经把那张半生不熟糊皮拉肯的大饼吃没了。王大哥看宋之成没有吃的,给了他半个馒头,宋之成就着烤熟了的几串糊皮拉肯的鱼吃了,又扒开两个烧干了的外表裹着黄泥的鸟蛋吃了,没吃饱。王大哥把那两节烧的却黑的青蛇,用洋刀从火里挑了出来,将皮扒了,肠子肚子一拽都下来了,剩下刷白一条肉,将蛇肉掰开象蒜瓣似地,给宋之成几块,宋之成没敢吃,剩下的王大哥给大家分了,铁蛋说没有什么味。
进完晚餐,一弯钩月挂天边。王大哥往火里加柴火,让篝火烧的旺旺地,照亮了整个山坳,感觉处在一个温暖明亮的世界里。四周黑夜包围着,就这么一块火红明亮的地方———暖调,还有一点安全幸福感。岂不知在周围有多少只贪婪的眼睛在盯着你们,暗藏杀机。山坳内的杂草灌木,在火光的映照下新绿亮泽,各种飞蛾与蚊虫从四面八方成群结队的飞来,在火光周围缭绕,不停地进入火中化为乌有。火光招来众多不速之客,都是在近而远之。忽然听到远处一声嚎叫:“嗥——呜——,”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大家都钻进了窝棚。坐在窝棚里静听着外面的动静,屏住了呼吸。扑棱一声,吓的宋之成一哆嗦,从山林里传来的,不知道是什么玩应,童大友靠在铁蛋身上坐在窝棚里,紧盯着窝棚外面的黑夜。篝火要灭了,得到外面抱柴火了,宋之成也不敢出去,还是王大哥带着铁蛋和二虎两个弟兄出去,王大哥手里提着日本鬼子锈迹斑斑的大洋刀,眼睛不停地在环视周围,铁蛋手里拿着棒子,二虎举着扎枪出来了。三个人摇哪踅摸也没看着什么,铁蛋和二虎哥俩各抱了一抱树棵子放进火里,又抱了两抱干木头放在篝火旁边,急忙钻进窝棚,王大哥最后进的窝棚。大家坐在窝棚里聚精会神的准备着。火苗又旺起来了,照在每个人脸上,表情都是那么严肃,空气紧张。过了一段时间没有什么动静,大家稍微放松一点,你挨我我靠他倚在窝棚上。二虎用扎枪往火里扒拉些柴草,木头烧的噼啪乱响,蓝色的火苗像跳舞似的上下窜,就这么瞪着12只大眼睛静静地坐着。不知是恐惧、期待还是向往:“赶车老大爷讲的故事还在耳边回响。一只、两只狼我们也许还能对付,如果来一群狼该怎么办,不敢想象;期待着黑夜赶快过去,那就一切都解脱了;又羡慕那武松打虎的事迹,我们要能打死一条狼那该有多么自豪哇。”宋之成胡思乱想。“嗥——呜——嗥——呜——,”又传来两声嚎叫,这时王大哥说:“应该是狼嚎。”大家更紧张了,宋之成也从幻想中回过神来。透过火光天上的月亮已经没了,四周一片漆黑。忽然听到树林里嗤喽嗤喽的响,不一会有好几双眼睛铮亮,冒着绿光,在窝棚周围移动,这时大家赶紧操起家伙,准备战斗。二虎紧紧地握着扎枪,坐在窝棚靠左最外面,铁蛋摁着棒子挨着二虎,童大友手里握着镰刀紧挨着铁蛋,童大友正对着的是葛志杰。童大友两眼紧盯着窝棚后面,因为他右面紧靠着的就是窝棚后面,很怕有什么东西钻进来。挨着葛志杰的是宋之成,宋之成手里拿根棍子,王大哥紧握着洋刀,坐在窝棚靠右最外面。这时宋之成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忽然听到窝棚后面,哗啦一下子,有什么东西钻进来了,这一下吓得大家可不小,宋之成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闲嫌咸贤
2019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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