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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清晨醒来时,舍友已经洗漱完去上课了。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和李娜一起去上课,课间去买食堂二楼的黄金小馒头,用高数课本挡着,悄咪咪的品尝着它。今天开始我要带着我的仓鼠——西八,一起浪迹天涯。
大包小包的行李昨晚一个学长帮忙搬到了学院门口的保安室,没有人目送我离开,那样也好,少了一份离别的伤感。
刷完牙洗完脸,最后的行李牙刷口杯毛巾也都装进红色旅行包里,真的要说再见了。
一米五的小身板背着大大的红色旅行包,一只手提着仓鼠笼子,西八自从跟了我之后第一次离开宿舍,去看外面的世界,它好奇的趴在铁栏杆上张望着。如同第一次离开校园打算闯出一条自己的道路的我,一颗着不畏惧的心,好奇的张望着这个陌生的社会。
在赶去上课的人群里,我的行囊步伐心态都显得格格不入,幸好还有一只仓鼠和我一样格格不入。
“叔叔,我去买个早餐,能帮我看住下我的仓鼠和行李吗?这些都是昨晚我搬过来的,一会就拿走。”我来到保安室,看着地上一个行李箱两个装着书的箱子,寻思着一会该怎么过安检。
“你去吧,我一会儿还在这儿。”我猜保安叔叔是北方人。
放下西八和旅行包,我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距离大巴发车还有两个小时。我抬起头看着对面那条街,似乎在思考该买什么早餐。
卖寿司的那对夫妻,一个打包一个制作,娴熟的手法,默契的配合,我不禁多看了两眼;卖千层饼的阿婆正切着饼撒上辣椒粉,那辣味借着清晨的微风吹到我眼里,眼眶忍不住泛泪花;早龙早餐的摊位上摆着的各色的粥包子面包都在招呼着我,让我去买它们;卖煎饼果子的阿姨今天没有来,也好,我的胃可能装不下了。
买了一份千层饼,一份寿司,一份最爱的早龙早餐搭配套餐,就当把明后天的早餐都先吃了。回到保安室,叔叔问我西八的出生年月,身价多少,饲养办法。和我生活了半年久的西八是我的骄傲,我滔滔不绝地“炫耀”西八的种种。
02
滴滴司机电话打进来时,我明白是时候终止我对保安叔叔的“炫耀”了。保安叔叔帮忙搬行李到后备箱,我拿着笼子边说谢谢边打开后车门。坐进车看着笼子底部木屑上没有西八的身影,我心里嘀咕着都五月份了怎么还和冬天一样钻进木屑里取暖睡觉,打开车窗,五月的风吹过衣服的布料空隙,渗入皮肤,我拉紧了外套。
一下车便有一个腰上挂着收钱的腰包的大叔,如亲人一般热情地帮我从后备箱搬着行李,黝黑的皮肤让我想到了干农活的父亲,这使他看起来更加亲切。我看着笼子有一个缝隙,我心里咯噔一下,之前在宿舍这样一个小缝隙就让西八得以在整个宿舍逍遥快活,我打开笼门,手在木屑里抓了几下,我手刚拿出来,又拿回笼子里来回搅动。
“小妹,你去哪?”我看了他一眼,想起他是上次让我在路边等直接上车的大叔。
西八中途“逃跑”了,它不想和我去浪迹天涯,我的心情一下子跌落更深的谷底。
“小妹,你要去哪,漳州?泉州?还是哪里?”大叔见我没反应又问了一遍。
我回过神来,整理下心绪,安慰自己不能乱,现在重要的时先买好车票坐上车,让学院里的同学寻找下西八的踪影。
“我要去站里买车票。”上次的车没坐上,匆匆忙忙过安检,差点错过班车的经历让我变得机灵多了。
“你这么多行李,一个人怎么进站,你就在那下边等,我帮你搬行李过去,你就在那里等车就好了。”
他说的也有道理,行李多过安检也困扰着我,我犹豫了一会就答应了。
大叔佝偻着身子将两箱子书层在一起搬,我拖着行李箱,拿着破了的鼠笼,跟着大叔来到两条马路中间的隔离带,那里有摩的,有等待着车辆的人群,意外的有几张空椅子。
大叔搬完行李,交代我在这等着就回到原来的地方了,等着下一个和我一样孤零零的乘客。
把行李扎堆放好,找了一张空椅子,看着地上空空的笼子,我联系着大学里还算要好的朋友,让他帮我去保安室寻找西八,朋友和我说:“你离开那么久了,肯定早跑了”。我依旧坚持,学院里有猫,它不会乱跑的,它肯定躲在哪个角落等我回去找它。
经过一番说服,朋友终于答应下课后去找,我告诉他可以问下保安叔叔有没有看见。我坐在椅子上等待着朋友的回复,即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那么多书你要搬回家啊?”山东室友风味的普通话传入我耳中,眼睛离开笼子寻找声音的来源。
声音来自我正对面不远处个的摩的司机,圆鼓鼓的肚子撑着衣服像个灰色的气球,脸上的肉因为笑容被带到脸颊两边,眼角泛起了皱纹。
“恩,带回家。”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使我心情很差也对着摩的司机笑了笑回应他的笑容。
“那么多书带回家干啥,卖了赚钱不是更好。”
“还是带回家比较好。”我尴尬的挠挠头。
摩的司机拿起箱子最上面那本标准日本语,边翻边说道:”你还会日语啊?说两句来听听。“
阳光穿过书因为翻动掉落的灰尘,看着漂浮在空中的一粒粒灰尘,我打着哈哈:“没有没有,自学就会一点点。”
“我以前在船上的时候也学过日语,八嘎呀路死啦死啦滴,哈哈哈,都忘光了。”他坐在摩托上换了个姿势继续翻着书。
抗日剧里常出现的台词变成山东风味儿别有一番滋味,我不禁笑着问:“叔叔你以前是开船的?我姐夫就是开船的。”
“不是,是海军,退伍好久了。”
“那你们是要去日本吗?还是当海军就要学?”
“当时在船上,老师就教几句简单的交流语,现在全还给老师了。”说完他摇了摇头。
“这样。”
“以前去日本的时候还会说几句问候语,现在全忘了。”摩的司机像是想起了美好回忆,眼角再次泛起了皱纹。
皱纹平息后他继续问我:“你老家哪儿的?”
“龙岩的,叔叔你哪里的?”
“山东的。"
"那很远,你来厦门打工吗?“
“没,来厦门好几年了,孩子老婆都在这儿生活,很少回山东。”
“奥,这样子。”
“你一个人回龙岩啊?看你挺小的,还在读书吧。”
“恩,有事情回去一阵子,还在读大一。”
就这样和摩的司机聊了半个小时。
03
黝黑皮肤的叔叔带着另一名穿着白色衬衫,外面套着一件黑色夹克,肩上斜跨着大巴收票员专用的挎包,一起朝我的方向走来,在我面前站定后,售票员叔叔拉开拉链,拿走我手里事先准备好的钱,问我:“去哪里?”
“去龙岩。”我盯着他手里的钱说道。
“我这里没有龙岩的票,你怎么不说清楚来。”收票员扬着我的钱,头转向黝黑叔叔提高了音量。
听到这句,我的眼睛更是死死的盯着我的钱,生怕变戏法似的消失。没有搭理他们两在争吵什么,我只想拿回我的钱去站里买票,争论停止了,黝黑的手夺走了钱,然后送到我面前。
黝黑叔叔看了眼破旧的银白色手表后对我说:“小妹,你先去站里买票,还来得及,行李我帮你看着。”
那么多行李虽然不值钱,但交给一个陌生人我不放心。
“你去吧,别担心,行李我帮你看着呢。”或许是半小时的聊天增加了我对摩的司机的信任感,或许是别无他法,听完摩的司机这句话,我慢跑跑向车站售票处。
“别急,慢点儿,路上车辆多,不着急。”摩的司机嘱咐着我。
买好票,安检口拍着一排男女老少,我匆匆忙忙往回赶。气喘吁吁的停在行李前,看着一地的行李不知如何是好。
“小妹,我帮你搬过去,你准备好身份证和车票安检。”黝黑叔叔刚想把一个箱子堆到另一个上,另一双手先搬起了另一个箱子,我连忙对摩的司机说谢谢。
背着包提着笼子拖着行李箱走到队伍后面。一件件物品被搬上安检带,只有摩的司机依旧站在队伍旁边目送着我进入车站,我不理会前面抱怨行李堵塞,回头对他招手说再见。
“一个人记得照顾好自己。”人群的嘈杂也没能淹没摩的司机的最后一句话。
我向后倒退着走,看着摩的司机说完这句话后转身离开。
我没有回答,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人海茫茫,这辈子我们可能都不会再见,我不知道你是否安好,你也不知道我是否能一个人照顾好自己。陌生人的温暖,既然无法回答,就将温暖传递给更多人。
我一个人,也会照顾好我自己。
西八,你一只鼠,也要照顾好自己。
正在阅读这篇文章的你,即使一个人,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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