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 榟 卫
吴 语 著
上集 华蓥山往事
第五章
猎手进山兽必死
饱食狼肉我为生
因为山上条件艰苦,在我八个月大的时候,便学会了吃饭,一岁的时候学会走路,姑妈在一个有月的夜晚,踏着星辉和月光,悄悄把我送回了老家。
回家后,我恋着姑妈甘甜的乳汁,大声哭嚷着,看不见她,我就用大哭特哭的方式抗议,泪眼朦胧中,姑妈矫健的身影总在我眼前晃动。我横蛮无理的哭闹着,我娘哄我没用,奶奶哄我没用,还是我三叔捉回的美丽鸟雀管用。我三叔是个特别淘气的半大娃,他成天拿着弹弓打鸟,我最喜欢他打下红头绿毛的小鸟,伤了翅膀或腿脚的鸟雀,被三叔用细细麻绳栓了腿,任它在地上扑棱着,哀嚎着。
鸟雀哀嚎的声音如我想念姑妈的哭泣声,于是,我也跟着哭闹。我三叔悄悄拿走受伤小鸟,再给我换一只艳丽的锦鸡,锦鸡被栓了一只腿,在地上跳舞,它的翩翩舞姿非常优美。然后,三叔背着我,就对受伤鸟雀放血拔毛,开胸剖腹掏内脏后,成了我爷爷的下酒菜。所以,我爷爷特别疼他的幺儿。
后来,三叔不想用弹弓小打小闹,他想猎获大的禽兽,就在灰尘蒙面的柴房里翻出一杆乌黑的老枪,他想跟着村里的男人们去蛮子洞后面的林子里狩猎,以改善家里生活。然,人家嫌他是新手,不愿跟他同路。
三叔明白,按照规矩,上山打猎人人有份,就是说,只要他去了,人家打的猎物,都要分他一份,所以村里猎户不喜欢新手参与。三叔是个不服输的人,见人家不要他跟着,就一人独自行动。三叔肯定是个天生的好猎手,他每次回来,网兜总是一只两只肥滚滚的野兔或几只花色艳丽的野鸡,最丰厚时,他扛回一灰狗扔地上。
那灰狗貌似狗又不是狗,我爷爷惊诧不已:“幺儿,你打的不是狗,是狼啊。”
三叔淡定地点点头:“我晓得是狼,碰上我算它倒霉。”
爷爷有些内疚:“你本来该进学堂继续念书,但家里太穷了。”
三叔说,不读就不读,我可以到隔壁程先生家借小说看,一样的可以多认得很多字。
爷爷为大灰狼剥皮剖腹,然后焖一锅飘香的鲜肉,叫我三叔去黎梓卫灌一壶烧酒回来。其实,我爷爷也喜欢他的大儿子,就在两个麻子碗里斟上烧酒,跟我爹同饮。我二叔抗议:“爹啊爹,你偏心,怎不让我喝烧酒?我也是你的儿子啊!”
爷爷冲我二叔不冷不热道:“你还不到十八,怎会让你喝酒?”
二叔就瓮声瓮气嘟囔着悻悻而去,盛一碗只见红苕不见米粒的干饭,夹几坨狼肉,抱着碗跟三叔去了地坝里狼吞虎咽。
三叔不用弹弓改用老枪打猎,他的弹弓就成了我的玩具。我把饭碗搁在板凳上,笨拙地用筷子刨饭菜入小嘴,那些可恶的猫猫狗狗和鸡鸭,总爱抢我碗里白饭。我在盛怒之下,就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对着猫猫狗狗,对着鸡鸭发射石子儿,打得猫猫狗狗和鸡鸭们上蹿下跳,我娘就伸出巴掌轻轻拍打我屁股,我装模作样地假哭一阵,继续打猫猫狗狗,娘就骂那些嚎叫不止的畜生:“谁叫你们贪食他的饭菜?该揍。”
自此,猫猫狗狗们,鸡鸭们,再不敢抢食我的饭菜了。
我家前后左右围着几个大院子,大院子坐落在浅浅丘陵里,逶迤的群山中蜿蜒一溜平坝,不知何年何月,也不知何来历,地名叫糖房坝,邻近清水缓缓流动的渠江,江对岸是古镇黎梓卫。我爷爷是第十一代祖传郎中,据说他的祖师爷,曾经得到李时珍的真传,后来就一代一代传下来。
爷爷严守着郎中只是救死扶伤的先生,不图富贵不图升官发财的古训。打我记事起,就闻着家里刺鼻的草药味,看到家里装满筐篓的药材,我耳闻目染,自然而然认识那些种植在房前屋后的奇花异草实为中药材。
(未完,明日精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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