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金先生轻轻地敲门,前倾着身子细听木门后的动静。
“阿木,起床吃早餐了。起~床~咯~”
门后有唏唏嗦嗦的声音响起,不久,门打开了。
“早啊,金先生。今天吃什么?白粥?豆浆?还是满汉全席?”
金先生一把揽住少年的肩,得意的样子尽显。
“什么满汉全席,晨练才是王道。走,跑步去。顺便给他们买早餐。”
“啊~?!”
阿木和金先生的一天从晨练开始,晨练从阿木的怀疑声中开始。
清晨的街道,没有拥挤的人群,没有复杂的摊档买卖,没有满地的杂物,亦没有刺耳的鸣笛声。熟悉又陌生。金先生低沉的嗓音踩着节奏喊一二三四,匀速向前跑。阿木晃着脑袋,勉强的跟着。
十字路口,红灯亮起。金先生停止向前,原地踏步。阿木看了眼金先生,望了望空旷的马路。
“呼~”
长长的呼一口气,向立在东边的电线杆走去。背靠着杆顺势坐下,抬头看向天空。
“金先生,我看见月亮了。原来天亮时还能看见的啊。”
“对。”金先生并未抬头看天,眼睛望向远处,“还能看到、听到很多不一样的。”
“嗯。”阿木闭上眼睛,侧头做倾听,“汽车轮胎压过路面的摩擦声,风声;有人在细语,流水声;虫鸣,麻雀的叫声;草木的声音,树叶沙沙骚动……”
金先生听着阿木声音,视线由远处收回,看见只剩几秒的红灯,转头看向阿木准备出声。
阳光躲开高低不一的楼房,在粗糙的路上行进。榕树的影子长长又浅浅,地上被风吹落的叶子,微黄又有味道。不知何时,阿木整个人被拢上光,朦朦胧胧,快似虚无。
“你到底从何而来?”金先生喃喃。
“什么?”
“啊?哦,没有。绿灯了。”
阿木嚯地站起来,大声喊到:“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走!”
“哈哈哈”金先生笑着摇了摇头,“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哈哈哈
清晨里,一阵爽朗的笑声穿过红绿灯路口,渐渐的远离,两个背影,一个重叠了的影子。
七点四十分,晨练结束。各自收拾,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西装革履的人举着牌子,站在主要路口,寻找认为合适的人开始搭话。精心打扮的人,踏着高跟鞋,昂首挺胸,跨步。巴士的肚子里塞满各色的人,沉重急促赶往下一站。汽车不停变道,缓慢移动。摩托车自行车快速穿行,技术高超。
阿木把双肩包拎在手里,不急不缓,横过马路,穿过街道,行走在小巷里,周围的建筑慢慢从现代向古风转换。一直走,右拐,直走,第二个八角门进,直走,右拐,左拐,直走……
去往谋生的地方。
暮色渐显,路上行人车辆渐多,同番景象,不同方向,不同心情。夜色渐现,人类文明制造光在黑暗里闪耀,无明火有温度,无炊烟起有食香飘。
裹着夜色而归的阿木一进门就往厨房钻,金先生背对着门,一心一意处理食材。
“金先生,我回来了。今晚吃什么?”
“今晚吃猪皮。”金先生闻声并未转身,手上的动作继续。
“吃皮补皮吗?广东有说法,以形补形,吃什么补什么。”阿木凑到处理台旁,“要这么麻烦处理吗?”
金先生把手里的猪皮翻过一边继续用刀慢慢刮,“一般市场上卖的猪皮都是没有处理的,所以买回来后要先用刀片刮掉猪毛,一定要刮干净不然口感不好。刮好后烧水煮个七八分熟,捞出,过凉水,上大号刀,剃去所有皮下的白肉,一点不留。切半,切成长片,一半与香菇同炖,一半用高压锅加酱油大火煮。哇塞!绝对满足。”
“好麻烦。”
“没办法,你丽君夫人想吃。”
“恩爱啊~我不想帮你了,可以吃饭了再叫我。”阿木说完一溜烟儿窜出厨房。
白天阳光明媚,夜里月很亮,但依旧能见稀稀星星。阿木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一转起来就咿咿呀呀的老吊扇,脑子里倒带今天看见的一幕幕一帧帧,快进、放慢、略过、停留,印象最深的一幕把它用点刻入脑。
今天早上,阳光爬上地平线,迅速占领大地。在路口等红绿灯的金先生,转身面向我时,阳光在他背上,后脑勺上,头发上,在他的黑色运动裤上,还有鞋子周边。在我眼里,光芒万丈。眯着眼,再贪婪一幕。
所有日子好像都是这样过的,以零点为终,天亮时晨练,八九点为始,各自谋生活。有人更早时为始,有人更晚时为终。所有生活好像都是那样过的,一定的收入,一般的消费,及时的享受,安静的昼夜。有人拥有更好的生活,爱人在怀,好友在旁,家人健康,同事和睦。有人没有生活,只为活着。
愿明天后天大后天都有好像这样的日子过,好像那样的生活活。
金先生想起今天早上阳光里的阿木,不似真实,恍惚觉得。可你有伤有痛,有影有血,有情有爱。
只是……
从来不知……
你从何而来?
何时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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