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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要成为武林盟主，行侠仗义，惩恶除奸！”
我站在磨盘上，手拿一把竹剑。毛驴站在一边，悠闲地甩着尾巴。它是我唯一的观众。
这一年，我九岁。在集市上听了不少江湖上英雄好汉的故事。少年人总是向往浪漫，以为一己之力可以改变世界。虽然可笑，却更可贵。
“王墨轩，还不回来读书？”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我慌忙跳下磨盘。那时的我还不会武功，摔得结结实实。但我不敢磨蹭，急忙跑向屋内。因为，那是我的父亲——村里唯一的读书人。
父亲贫寒却不失威严，落魄却豪气万千。至今想起他，我仍然觉得不可仰视。
“我家书香门第，舞刀弄枪成何体统？不许再玩这些东西！”
父亲折断了我的竹剑。
我没有哭闹，我告诉自己，长大了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二
十四岁，我遇到了多多。
她的父亲想生个儿子传承香火，却一口气生了五个女儿。大姐叫招弟，二姐叫来弟，三姐叫得男，四姐叫送子。到了多多出生，她父亲实在受不了，觉得这个孩子是多余的，便给她取名多多。
可能因为我父亲比较严厉，村里孩子都不大乐意和我玩耍。多多是我为数不多的玩伴之一。
我会给她念诗，她会给我吃野果子。
我们会一起在夏夜里看星星，在冬天里堆雪人。
我教她写自己的名字，她则唱歌给我听。
我想娶她，去求父亲。
父亲说：“读书人最重要的是上报国家，下安黎民。你的婚事，等取得功名再说。”
我没有再坚持。
我告诉自己，等我考取了功名，就可以娶多多了。
三
这一年，我十八岁，考取了秀才。
喜报到家，父亲开心得热泪盈眶。
“我王家光耀门楣有望了！”
“父亲，我想娶多多。”
我的心跳得很快，我希望父亲能答应。
“不行！婚姻大事，讲究门当户对。多多她家只是普通农户，怎配得上我家世代书香。”父亲断然拒绝：“县里刘老爷家千金，熟读诗书，德才兼备，才是你的良配。”
“我不要什么千金小姐，我想娶多多。”
“跪下！可知三纲五常？可知孝道？”父亲怒喝。
“我知道。可是，我只想娶多多…”
“婚姻大事，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想做不孝的忤逆子吗？”
“我，但是……”
“你先娶刘家千金做正室，再娶多多为妾室就是了。”
我没有再反驳。我不能做不孝子。
我对自己说，和刘家千金成亲后，就娶了多多。
四
九月初九，黄道吉日。
家里张灯结彩。
因为今天，是我和刘家小姐成亲的日子。
但我的心里并没有很多喜悦。我只希望，掀开红盖头的时候，我看到的是多多。
“一拜天地！”
刘府管家扯着嗓子喊着。
父亲和刘老爷坐在堂上，脸上满是笑意。
我正要跪下，一阵马嘶从门外传来。
“不许拜堂！”
一个红衣女子闯了进来。她的长发随意束在脑后，手里提着马鞭。
“啪！”
小手一抖，长鞭晃出一道虚影，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是谁？”我觉得这女子似曾相识。
“我是多多。你，想不想娶我？”多多笑道。她的眸子亮若星晨。
“来人，把她赶出去！”
刘老爷大喊起来。刘小姐想掀开盖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却又不敢，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父亲十分生气，脸上的肌肉颤抖着。他指着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大厅里的宾客都张着嘴，伸长了脖子，比看大戏还要专注。
家丁门涌了上来。
“不许伤害她！”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护在多多身前。
“逆子！”父亲终于骂了出来。
“欺人太甚！把他们两个都赶走！”刘老爷气得大叫。
“哗…”宾客们乱成一一团，说什么的都有。但无所谓他们说什么，他们的眼神已经宣告了一切——他们要看一场好戏。
“啪！”
“啪！”
“啪！”
鞭影连闪，家丁纷纷倒地。
“跟我走吗？”多多问我。
“逆子，你若跟她走了，就不再是我儿子！”父亲大喊道。
多多反手一挥，将一把竹剑丢在地上。
正是我那把被父亲折断的竹剑，断裂处被铁片仔细连接好了。
“竹剑断了，我可以帮你修好。但我若走了，就不会再出现了。”多多说道。
拾起竹剑，我想起儿时的梦想。当竹剑被折断的时候，我决定等长大成人再习武，继续梦想。可等我长大后，完全忘记了这个梦想。
后来，我想娶多多。因为父亲，我决定考取了功名再娶多多。可现在我考取了功名，和我拜堂的却是刘家小姐。
我一次次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身不由己。可是，如果我真的娶了刘家小姐之后，就真的会娶多多吗？就算我想娶，多多肯委身为妾吗？
不，这一切都是我的懦弱。是我懦弱的把问题一次次推到明天，却不去面对。我已经失去了梦想，不能再失去爱情。
“我跟你走！”
“哈哈哈。”多多拉着我的手，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她带着我跃上马背。一挥鞭，马儿立刻奔出。
婚礼，刘府，山村，父亲，越来越远。
我的心，越来越热。
尾声
“多多，你什么时候学的武功？”
“前年，师父来村子。看我资质还行，就收我为徒了。对了，师父说多多两个字不好听。她给我取了新的名字。”
“你的新名字叫什么？”
“朝英。”
“你姓林。林朝英，这个名字不错呢，多多。我也想改个名字。”
“你想改成什么？”
“我跟你走那一天，是九月初九。我便改名为重阳吧。”
“王重阳？是比王墨轩好听。”
“朝英，你教我武功好不好？”
“好呀，重阳。”
夕阳西下，在金色的天地中，两道人影靠在了一起。
无论何时，不要轻易地放弃梦想。
完
琅琊令之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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